“谁卖纸箱子、纸被子、饮料盒、啤酒瓶……”女高音中带有岁月的沧桑感。女高音划过村庄的上空时,似乎有点塌音,声音里没有了以前的元气。
“收破烂的——来啦!”男人忽然又喊了一声,似是给女人作为补充,男人浑厚的声音带有十二分的沧桑。他开着摩托三轮,发动机突突突的声音淹没了老太太元气不足的喊叫声。
再响的声音老头也听不见,他耳背得厉害。都是老太太在村里吆喝着去人家门口收,老头只管往车子上装收来的废品,老两口配合得默契。
当然也有配合不默契的时候,后面的老太太去挨家挨门收,那老头早开个破三轮跑向别的地方,任凭老太太在后面疯喊:“白(别)走嘞,白走嘞……”
老头耳背得很,与别人交谈时他声音比别人高了八度,唯恐别人听不见。老太太说白(别)以为旁人都跟你一样石疙瘩的聋,啥也听不见。老头从口袋里掏钱付账的时候老太太都是用手给老头比划。一块钱老太太伸出一个指头,两块钱老太太伸出两个指头,老头看着老太太的手势行事。
他们两个人是夫妻,常年以收废品为生。老头今年九十一岁,老太太今年八十岁。他们夫妻俩隔三差五地来我们村里一趟,也许是因为他们年龄大的缘故,我差不多都会给他们留着。
今天我把矿泉水瓶和纸箱子分了类放在门口等她来取。今天攒的有点少,有几十个矿泉水瓶子和一个大一点的纸箱子还有一些小点的纸盒子。本来也不值几个钱,我家先生说,放在门口等他们过来的时候送给他们算了。我在院子里洗衣服,大门关着,因为有狗恐怕跑出去,怕人家害怕。收破烂的老太太来了,在外面喊我,说:“出来吧,你的东西我拿走了,给——你——钱。”声音依然很高,依然塌音。
我也学她高声说:“你拿走吧,这些东西少,不值当要钱。” 老太太说:“不兴这样的,拿人家的东西就要给人家钱。做生意不能不讲啥。”
我随后打开了大门说:“你这么大岁数了,出来做营生不容易,应该的,拿走吧。”
老太太不肯。后来我同意要她钱她才肯把矿泉水瓶和纸箱子拿走。
老太太跑到老头那里要了钱又折回来给我把钱送过来。
她递给我一张一元的纸票子说:“一块钱能买俩馍嘞,饿了的时候现能挡饱。”老太太说话很实在,说着说着又笑了起来。
我甩了甩湿淋淋的手接过那一元钱心情觉得很沉重,看着老太太佝偻的身躯觉得她很不容易。我只是很同情她,可怜他夫妻俩那么大岁数还在为生计奔波。她站在我面前和我说话时我感到她变得越来越矮小了,她驼了的背仿佛再也直不起来。五年前我见她的时候比现在的腰杆要笔挺得多,五年的光阴 让她老了许多。
我除了感叹岁月的流逝,我还感叹做父母的不易,他们都是耄耋老人本该颐享天年,为了孩子还在奔波的路上。
不知道还有多少像他们这样的老人再为生计奔波劳碌,那些做子女的看到这样辛苦的老人不知道该有如何感想?
红圈内是九十一岁的大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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