枿坐云游出世尘

赠质上人

【唐】杜荀鹤

枿坐云游出世尘，兼无瓶钵可随身。

逢人不说人间事，便是人间无事人。

杜荀鹤是唐末诗人，长期生活在社会底层，对人间疾苦感受深切。即使是写给方外之人的作品，也不能忘怀人间。

质上人是僧人，是作者的朋友。诗人这首赠诗，表达了对僧人无所挂碍自由无拘生活的羡慕。

枿（niè），树木砍去后留下的树桩子。枿坐，枯坐。枿坐对常人而言，是很难以忍受的一种坐法。对于僧人，却是平常事。打坐，坐禅，是僧人修行的方式之一。质上人自然也是如此。质上人还到处行脚，求道，这也是僧人学法的一种方式，即云游。质上人的生活无论是坐、是行，都是围绕学习、寻求佛法而来，都不染凡尘。

质上人云游四方，甚至连吃饭的钵和饮水的瓶都不随身携带，可见质上人出世尘的彻底，身无一物，了无挂牵，随遇而安。

前两句写质上人的外在表现，后两句转写质上人的心灵境界。质上人佛法造诣深厚，早已放下红尘羁绊牵扯，放下人我之别，倘若遇到了人，与人有交谈，也不谈一点人间俗事。这样的高僧，一心求法，即使生活在人间，不离人境，也是一个活得轻松自在、洒脱无碍的自由人。

对于质上人，诗人无疑是羡慕的。

然而，让诗人像质上人那样，抛弃所有，放下世事，忘怀世情，不说人间事，做个人间无事人，诗人也不能做到。尤其诗人生活在唐朝末年，大厦将倾，对于世事、对于生命，都会有更多而深的关怀。后面两句诗，既是对质上人心灵境界的体悟与羡慕，也是在两厢对照之下，对自己精神世界的伤感和叹息。

“逢人不说人间事，便是人间无事人。”后来非常流行，渐渐变成了一种处事原则，“人间事”的意思也狭变成了人间是非。这是诗人和质上人都意料之外的事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