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壁诊室里有孩子凄厉的哭声传出来——一个男孩子声嘶力竭的叫声,中间夹杂着一位中年男士低沉而简洁的安慰“哎哟!好了!”数分钟后孩子哭泣的声音逐渐时断时续,而后随着电动三轮的轰隆声消失在窗外。
灯火通明的大厅恢复了安静。药房的王医生应该在刷手机,隔壁的李大夫肯定在看医考视频,楼上的美女护士这会儿估计还忙着呢——刚刚新来的病人开了液体,我继续看三毛全集的第五本《梦里花落知多少》。
三毛写到:台北的夜空中,那些十彩流丽的霓虹灯,兀自照耀着一切有爱与无爱的人,而那些睡着了的,在梦里,到底是哭着还是笑着呢?
思维突然跳到刘莱斯的经典一问——人生下半场,最重要的是什么?
有人与我把酒分,有人告我夜已深:
有人问我粥可温,有人与我立黄昏:
有人待我诚且真,有人忧我细无声:
有人知我冷与暖,有人伴我度余生。
在值班室明亮的灯光下,我仰起头久久不肯低下,泪水仍是透过镜框自脸颊流下……
秋天的夜总是来得早,而且极为寒冷,三层的房顶上有星子在泛着幽幽的光。家家户户都有黄色白色的灯光漏出来,大部分门都是紧闭的,想必那灯光下都是浓浓的烟火气。该有主妇张罗着吃晚饭,有家长训斥写错作业的孩子,有爷爷奶奶宠溺的逗弄孙子,有小孩子的争吵哭闹……
肚子突然一阵阵的绞痛,这应该是今天第三次蹲厕所了,还好我在医院上班,不至于因为生病而落寞难过。
昨天夜晚也是因为胃肠不适早早便睡下了,十点多的时候女儿打来电话,我只喂了一声,她第一句便是“老妈,你怎么了?”我打起精神告诉她我稍微有点不舒服,早睡了一会儿,她便急急的说“哦,没啥事儿了,你睡吧。”便挂了电话。清晨醒来才恍然发现,她打电话的时间比平日早了许多,回忆了一下,语气还是很轻快的——难道是有什么高兴的事情想要与我分享?
没有什么病人,一个人安静的坐在办公桌前,面对着空荡荡的大厅敲击键盘。足够大的空间似乎也给了思维极大的活动度,各种不相干的场景从脑子里呼啦啦冒出来。
这会儿想起的是前几天骑车从小寨村经过时,一个敞开的院门里看到的那个小小的水池。平日院门都是紧紧的闭着的,那天居然就那么大大的敞开着,院里也没有看见什么人,第一眼映入的便是那个水池,不太大的一个长方形的池子,里里外外用水泥均匀的抹了一遍,没有按时兴的样子贴上磁砖,就那样灰灰的呆在小院的角落里,一边就是小院的院墙,墙上突出来一个铁的水龙头,努力的伸向水池的中央。就那么一眼便再挪不开眼光,也深深地刻在了心里。那是我梦里的小院和水池,池边应该有花盆和废弃的瓮罐盛着的菊花和石楠,旁边还有一只眯着眼睛逛来逛去的黄猫。
平时都是十一点半才睡的,这会儿居然就睡意朦胧,大脑一片混沌了,因着寒冷脑子也提前进入休眠状态了么?算了,那就洗洗睡了吧,祈祷今夜不要来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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