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花日记（25）：穿过黑暗的隧道，就能见到尽头的阳光

2019.2.8      周五      阴转雪

看花日记（25）：穿过黑暗的隧道，就能见到尽头的阳光

一年到底有多长？它是365天吗？是8760个小时吗？

可对于我来说，这一年决不是这样。

2018年2月8号，我在南京总医院做了左膝半月板修复手术，到今天的2月8号，整整一年了。

手术是短暂的，只用了半个小时，可它的恢复却长过一年。到现在，我只能连续走两三里路，只要多走，膝盖和小腿的病痛就会加重。

医生说只要半年就好了，可它恢复的时间远远超过了半年。

回顾这一年的时间，我心里莫名的惊悸和恐慌。

这一年，长过一个世纪；这一年，我困守在家里，几乎失去了与外界的一切联系。

那些日子，我清晰的记得：

手术后一个月，左膝上下肿得像发面馒头。我拄着拐杖，每在房间里走动一步，都像走在刀尖上。

术后三个月，我不用拐杖，第一次小心翼翼的自己下楼，我坚持着从7号楼走到了6号楼。

术后五个半月，第一次完全的蹲下。我喜形于色的说：“我终于能蹲倒了！”

七个月零二十天，我第一次骑自行车去图书馆看书，回来后腿病加重。

术后九个月，去上海第六人民医院看病复查，不能走路，我是被轮椅推着去的。

上海回来后，每天进行腿部力量的锻炼，长达三、四个小时。

我在这样的病痛、焦虑、孤独和不能自由行走中，苦度了一年，到现在还不能大胆自由的行走。

这是怎样的一年啊！回想起来，不寒而栗。

但只要不死，再难的路也都是要往前走的。这是生者的路。

每天拄着拐杖，在房间里来回的踱步，从卧室到客厅，从客厅到阳台，又从餐厅到书房。那一块又一块的地板上，到底留下了我多少的脚印？那沙发和板凳上，又留下了我多少坐过的痕迹？

地板记不得了，沙发和凳子也记不得了，我更数不过来。

有时，我推开玻璃窗，伸出手想去抓住什么，可除了掠过指缝的风，我什么也抓不住。

有时我坐在窗前，抬头看着天空中悠闲地飘过的白云，恨不得插上翅膀随着它们飞去。

有时我躺在沙发上，闭着眼，感觉自己像一片树叶，轻轻地从楼上飘下去。

有时我长久的凝视着杯中澄黄色的茶水，一言不发。

它们离我那么远，又离我这么近。

在我最难的时候，始终不离我左右的是名叫笨笨的比熊犬。

笨笨就像我的孩子，它常瞪着乌溜溜的眼睛听我说话，亲热的用温软的小舌头舔我的手，趁我不注意时又偷偷的亲吻我的脸。

我躺在床上时，它会跳上来，趴在被子上陪着我；我坐在沙发上看电视时，她安静地偎依着我的身子；我坐在桌边看书时，它又会摇着尾巴要我抱抱。

这个小可爱呀，它虽然只能“旺旺旺”地叫，却传递给我很多的快乐与温暖。

人与狗的相处，比人与人的相处简单快乐得多。这可能是许多养狗人的共同感受吧。

在这一年里，每天陪伴我的还有几本书，它们是《清欢》、《在云上》、《眠空》、《病隙碎笔》、《人生的智慧》。

我读的很慢，做笔记，写卡片，背金句。在读书中，时间就此打发，病痛似乎减轻。

人在病中，日子漫长的看不到尽头，但在书本里，我又拉短了时间的距离。

是一种心灵的救赎，在对物欲、情爱和功名等人生次要的东西剔除之后，书是我精神上最大的依托。它使我成为自己而非同流俗的人。

我想，当所有的坎坷、磨难和打击纷至沓来时，只要有书相伴，我将在思想和精神上屹立不倒。

这一年，为了对付慢慢难捱的时间，我还写下了一些零散的文字。它们是日记里的短章碎语，是我发在简书里20多篇才疏学浅的小文。

热爱写作，却无从驾驭文字。摊开日记本，却感觉自己像个小不更事的孩子，什么也写不好。

人与文字有着恒久的隔离，表达与内心的情感永远有距离，生活的琐碎和人性的复杂，远非文字所能述尽。

就像人们常说的，我们懂得许多道理，却过不好这一生。同样，我每天都面对着活生生的日子和人事，却难以用语言表达清楚明白。

于写作，我只是一个在海边玩耍的孩子，发现了生活海滩上的几枚贝壳，用语言文字记述下来，却不尽其意。仅此而已。

我是一个知识浅薄的写作者，但我对文字却怀有深深的敬意。在生命黑暗的隧道里，文字给了我表达心情的出口，照亮了我病痛暗淡的日子。

不管出于何种逆境中，生命应该是有出口的。

手术后的这一年，我像处在炼狱中，痛过，哭过，焦灼过，孤独过，但我都没有放弃对希望的憧憬。

因为我相信：只要穿过黑暗的隧道，就能见到尽头的阳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