贝丝哈蒙是谁?我真的不知道。
在街边的咖啡馆,听友人给我说,一个在教会学校长大的孤儿,在昏暗的学校地下室,看到了冷脸校工萨贝桌上的残局,从那一刻开始,她的生活中几乎填满了国际象棋,还有几道缝隙,其中一道是“致幻剂”。
我被这则八卦吸引。友人拿出报纸,女人的照片几乎占满全版,我只盯着一双用浓重眼线笔勾画的眼睛,眼神无辜又凌厉,流露出纯真坚定的光,一瞬间我爱上了这双眼睛。
我问友人这女孩儿是谁,他说她就是那个孤儿,被一个残破的家庭收养,她和她的养母住在的隔壁。她们俩飞遍各地,征战对弈,几无败绩,她是伊丽莎贝,大家都叫她贝丝哈蒙。
友人说,我看出了你已经爱上了她,
我说,原谅我的肤浅,但我确实在爱这双眼睛,眼里有个鲜活的宇宙,
友人说,没关系,谁不爱贝丝哈蒙。
爱得自私,让我展开追寻。我成了贝丝身边的影子,陪她坐在萨贝棋盘的对面,看她大把吞下绿色药粒,听她在夜校朗读的俄语,闻到了她嘴边红酒的香气,除了萨贝,我认识了很多人,黑黑的闺蜜,多病的继母,同性恋男友,谜一样的女模。还认识了很多棋盘上的对手,他们都在棋盘上败给过贝丝,但我肯定他们都爱她,爱过她,爱着她,想爱她。
如此多的爱让我忘了贝丝的经历,我一度以为贝丝是上帝的宠儿,一直活在爱的怀抱里。
是假象,生活曾经放过谁?
在母亲带她一同赴死的车里,在看不见希望的教会学校,在继母病亡的床边,那些随时都有可能让贝丝崩溃的边缘,没有眼泪落下,她都不曾有过退缩犹疑。在所有人看来贝丝的崩溃都合情合理,她大有理由选择各种方式哭泣,窝在被子里,趴在地板上,冲着天,对着地,大哭、咆哮、哽咽、啜泣。可是让所有看到的是,在那么多我看来残破的日子里,她的嘴角一直都有浅浅的笑,我猜不出深意。就像贝丝在客厅的一段舞蹈,让贝尔蒂克的说教显的毫无意义。
她像个战士、圣女、她在操控女王的棋局,但这并不是让我着迷的那个宇宙,这个宇宙还不足够美丽。我有点失望,她的神秘越来越遥不可及。
直到我看到了贝丝的两行泪滴,一滴留在了巴黎,她拼尽全力败给博戈夫的那场对弈;一滴流在了萨贝的葬礼之后,萨贝与她的合影还在她手里。
我似乎懂了,哪有什么战士、圣女,和女王的棋局。如果真的有上帝,也不过是,给你一个差不多的开局,之后的路都要看你自己。好坏残全坎坷顺利,还能怎样,如此而已。
贝丝从没有跟任何人大段的说她人生的道理,但她的每一次选择都是坚定有力,她拼命抓住的不是别的,是自己。与其说她是女王,不如说她还是个女孩儿,她最大的本领不仅仅是她的棋艺,还有她活着的天赋,这两者合二为一。她抓得真紧,她似乎从很小就知道,只有抓紧了才才能离开过去。
她的眼泪,是放开了被抓的太紧的生活,放开了自己。透口气,真正懂得后翼弃兵,她还要把路走下去。胜负只在棋盘上,而生活却没有输赢。
黑人闺蜜说“天知道,你承受了什么?”贝丝没有回答,
贝丝真的是在承受吗?她没有,如果有,我宁愿说她是在享受,她享受着周遭给予她的,但这不是逆来顺受,她按照自己的格调挑选,按照自己的方式摆布,她从不操之过急,谁能说她不是乐在其中呢?要不哪来的嘴角神秘的微笑,那是她品尝到了生活给她的一点点甜美味道。
在男人的世界里,男人往往一无所知,在男人的世界里,贝丝一直都有一个真实的灵魂,这颗灵魂只因她真实的想、认真的活,下好每一盘棋。
我想应该是我离开的时候了。我领略了贝丝用美丽灵魂创造的宇宙,我爱这个宇宙,就像第一次触碰到那双勾了眼线的眼睛。
这宇宙注定不可能被任何人据为己有,谁不爱贝丝哈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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