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茨达赫山脉上有一座主峰叫瞭望之眼。这座主峰峰尖连年被冰雪覆盖,终年冰结。
然而令登山者仰望的并不是这一片积雪区。人们都说在冰雪区的边缘地带,朝向东南有一块内陷的平台。而神奇的是,古神话中有形容在黎明初生之时,从平台会有光明亮地散射在天空。
冰不能够反射这样强度的光。这被认为是一种神谕,或者说神兆,是神的旨意现世。甚至有人说平台曾经是一个天然的神殿,又或者,有神到达过瞭望之眼,光是神的化身。
于是有一位信奉神的登山者出发了,目的地就是瞭望之眼的平台。如果他抵达了,他打算称其为“洞世之门”(The Hole of Insight),意为神的观察世界之地。
他的确成功了。日晨,雪如骤。他未曾见到过如此冰纷雪扬。天与山一片,银白如雪。风雪之中,他憧憬、虔诚并激动但也谨慎地攀登到了瞭望之眼。其时正是破晓之时,他在山峰一侧,却也已经看到了传说中的“神之光”。那种耀目的光芒闪烁着,散出光晕,与山脊一明一暗。他的心跳加速了,沿着山岩,他要抵达“洞世之门”了。
然后他看到了一面圆镜,不大,却似乎是银制的。
后来,这位登山者回到了村庄。再几十年以后,他回忆一生的攀登之旅时,把这面镜子的存在写进了书的最后一章里。
第一位登山者的回忆录流传之前,人们并不知道“洞世之门”的秘密。为了寻找哥哥未能“揭开”的谜底,又一位登山者出发了。
“小心一点!山很陡。”他在临行前被提醒着。
“我会注意的。”他微笑着,也安慰着曾经攀登过卡茨达赫的人。
他远去了,也站在了瞭望之眼。
他看到了“洞世之门”。平静地闪耀,像他的心,是一架单筒鱼眼广角望远镜的镜口被银箔完好地覆盖着,无暇明亮。他靠近镜筒,筒身写了一行小字。他轻轻把肩上的工具箱卸在雪被上,翻找出一块布,擦拭去了浮灰。
细细地辨认出,“给仰望星空的人”。是德兰锡语。
他久久凝视着这奇迹之光之源。它反射着星空璀璨,他想,可能已经很长时间了。“先世界一步的登山者也许曾经在登顶之时,陪伴这星河之镜仰望过苍穹呢。”他又笑了。“我看来可能已经无法知道你是谁了。不过你既然是早已理解山脉与星辰的人,又希望后人也能在攀登之中理解自然之美,我也将留下这秘密。”
“我将称你为‘奇迹之光’。”
回到村庄之后,第二位登山者也阅读过其兄的著作,也参与到了激烈的讨论中:关于“洞世之门”和神学真相的辩论以及攀登家、冒险家的新的职业意义。
虽然没有人知道“奇迹之光”的存在。
但“洞世之镜”仍然在发光,仍然深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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