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
是一把发黄的菠菜
摘来摘去
剩不下几段精彩
童年
是书包里的一把小刀
削来削去
削去了多少天真浪漫
我的回忆是如此艰难
像一团麻
越整理越乱
冬天
是地窖里的半框萝卜
或许几个红薯尾巴
树杈上的麻雀嘈杂
粪堆里埋着春天的童话
春天
是一碗榆叶粥
或许半个槐花窝头
砂锅补了又补
天天缝补着破碎的日子
没出息的少年
头脑里只有一张玉米饼，
拉不出屎的屁股后面几条狗在等待。
岁月的鞭抽打你的肩头
没有尽头的日子在四季轮换
饥饿是一种游戏
玩到最后没有说话的力气
冬天的夜
太长
自己的胃
太强
白天的饭吃到了狗肚子
那真是冤屈了狗
它在墙角呜咽
期盼一只瘦瘦的耗子
院子里榆树，柳树，槐树
在春天就开始脱毛，
枝叉指着天空呼嚎
奶奶喊我：
快去城墙沟去扫地沫子
去晚了就没了
地沫不能吃
只能背到家沤肥
春天队里换工分
两筐地沫换来半块玉米饼
金黄色的饼没有任何香甜的味道
能有一点辣椒酱就好了
做梦呢
你会吃的更快
馋
在那个年代
是个无耻的念头
谁家喝酒
该挨批斗
队长开会：
狗日的人多劳少
家家比的生
生下来都给我张着嘴
去喝西北风
那几年真是怪
孩子们没见喝风
倒都淌着口水
牙很白
白的能咬断饥饿的黎明
吃完饭不用洗碗
狗舔的很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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