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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外的雪又飘了下来,纷纷攘攘没有尽头。从门缝里看去,天地都被白色覆盖。
大殿里暖洋洋的,火盆上吊着的酒壶嘟嘟作响,酒的香气溢在四周。副将用铁钩子拨开炭火,细细的火星扬了起来,他撮唇一吹,纷纷籍籍一闪而灭。
狂风卷进飞雪,一个战士大步而入,红色大氅上满是绵密的雪花,掉下来落在厚厚的地毯上,瞬间融化了。
“防御使大人,刚收到消息,契丹骑兵就要打过来了。”那名战士看着阜城防御使李进。
“有多少人?”李进站起身来。
“据说是六万大军。”那名战士见了众人脸上的惊恐,压低了声音。“不过大部分去了定州方向,这边最多五千骑兵。”
“五千?那也不少,咱们也就三百多人。”副将脸色难看,他转头望着防御使李进。
“要不,咱们撤吧!”
“那些百姓怎么办?”
“这么大的雪,咱们往哪撤?”
“难道咱们就在这等死?这里已经成了孤城。”
“就算撤了,也会被处死,这是临阵脱逃!”
“你们没有亲眼见过战场冲杀的场面,如果没有敌人的血溅到自己身上,你们就不会明白战场上的事!”副将对着那些年轻的战士吼道。
空气仿佛安静下来,酒壶依旧冒着热气,酒的香气却像是变了味道。
“不要胡思乱想了。”李进开口镇住了大家的恐慌。“天寒地冻,那些契丹骑兵只想劫掠物资熬过这个冬天,并无占地的想法。我们只需守住阜城,将时间拖下去,他们自然就会撤兵。”
一行人走上城墙,雪地里格外荒芜,皑皑白雪里没有什么人走动,放眼看不见一个活物。大宋的旗帜竖在墙头,被风吹的呼啦啦地响。
“天就要黑了。”李进想要走下城墙,身边的副将急忙让开道路。“将城里精壮青年集中起来,组成乡兵,发放刀枪箭弩,激战的时候都上城墙!”
“会不会有人救援我们?”副将紧紧跟在李进的身后。
“这样的天气,谁知道呢?”李进缓步走下台阶,换班的军士已经拿上火把,正在上城墙。李进回身嘱咐副将。“今天晚上,全部上城墙值守,你现在就去将城里能作战的百姓集中起来,发放武器。”
“是!”副将应了一身,大踏步离开了。
天空被暮色吞噬,白雪的银色将天地笼罩起来,灰蒙蒙的一片,黑夜降临。
阜城的墙头燃起火把,三三两两守城的士兵聚在一起,他们靠在城垛上烤火。一名士兵回身顺着城垛的箭口向下瞄了一眼,随即他大喊起来:“有敌军!有敌军!”
寂静的雪夜瞬间被打破,他惊恐的叫声被风传出去,就像利箭一样,刺在所有人心头。
城外数百面鹰旗下,立着几千名骑兵,他们一身漆黑征袍在雪地里格外醒目。战马抖动马鬃,不安地翻腾着,随时都会碾碎冰雪,以山崩的态势发起进攻。
李进看着城下的骑兵,觉得喉咙发干。
契丹骑兵停在一箭之外,除了城外战马的低嘶,此时竟是别样的寂静。
“准备放箭!”李进向着一旁的副将沉声下令。“让乡兵准备上城支援!”
宋朝守军躲在城垛后面,虚引着弓弦,对着城外黑压压的骑兵。
契丹骑兵开始绕着北门奔跑起来,带起的雪尘像是一道障蔽,似乎要把天地也遮蔽起来。
身处城头的宋朝士兵只觉得自己脚下已经不是城楼,而是巨浪起伏中的小舟。浓重的马骚味逼得他们喘不过气来,他们就像落入虎口的羔羊一样恐慌不安。
“他们没有携带攻城的器械,大家不用惊慌,用好手中的弓箭!”李进声音瞬间被箭簇破空的声音淹没了。
漫天的箭雨向着城头倾泻,刺在墙头溅起火星。雪尘隐藏了契丹骑兵的踪迹,宋朝士兵只得漫无目的地向着里面一阵狂射。
两军隔着城墙对射,不时地有人中箭哀嚎。雪地里也有骑兵中箭,刚落下马背便被后面的战马踏成肉泥。
“将军!这样下去我们会被耗死在这,他们想要消耗我们的兵力,我们兵力悬殊。”副将看出了契丹人的意图,他小心地提醒着李进。
“云梯!他们带着云梯!”一名战士指着城下,刚说一句,便被箭簇穿透了脑袋。
“乡兵上墙!乡兵上墙!”副将对着城内刚刚组建起来的队伍大声喊道。
那些乡兵还穿着粗布衣裳,他们紧握弓箭纷纷爬上城墙,开弓引箭,向着契丹骑兵一阵激射。激射下架着云梯的契丹士兵丢下几具尸体后开始后撤,契丹骑兵将更多的火箭射向城头,宋朝的弓箭被压制住了,人们躲在城墙下不敢露头。
契丹架云梯的士兵快速地冲上来,将云梯头上锐利的长勾挂在了阜城的墙头,随时都会突破阜城已经脆薄如纸的防御,剩下的只有短刀相见,近身搏杀。
宋朝士兵都躲在城垛下,没有动静。上城的契丹士兵不见箭雨投射,更没有令人担心的滚木和巨石投掷下来,烈火煅烧着的城头上似乎已经空无一人。
宋朝的大旗已被火箭穿透,正在激烈的燃烧。
李进冲上城墙,对着畏缩在墙角的士兵怒喝。“站起来,射箭,不要让契丹人爬上来!”
惊惧的宋军急忙起身,对着攀爬的契丹士兵一阵狂射。契丹的骑兵再次拉开强弓,掩护着踏上云梯的士兵。几名契丹士兵已经跃上了墙头,刀剑交击的声响大了起来。
副将脸如死灰,他奔到防御使李进的跟前。“李将军,我掩护你撤退!”
李进拔出腰间的长剑,迎上了已经上墙的契丹人。“这个时候不要说这些丧气话,拔出你的刀。”他劈翻一名契丹人,向着云梯的抓手走过去。
片刻的时间,墙头已经涌上了近百名契丹战士,他们聚在一起,向着城门掩杀过去。
“守住城门!”李进大喝,可恐慌的宋朝士兵早已失去了斗志,根本没有人敢去阻拦。
城门终于被打开了,城外的契丹骑兵呼啸着向着城门急奔,几千匹战马一齐涌过来,仿佛要将大地碾碎。
墙头的李进望着渐渐逼近的骑兵,一种无助的感觉在心头沉淀,他取下兜鍪,脸上挂满绝望。
一阵阵低沉的吼声传了过来,犹如一只远古的巨兽在黑暗中咆哮。奔腾的契丹骑兵都楞了一下,扭头望了望远处,一片灰蒙。
每个人心底都不约而同地升起一种恐惧,坐下的战马也在惊恐中嘶鸣,仿佛末日降临般恐慌。
吼声一阵强过一阵,直冲天际!
战士们都沉默着彼此对看,仿佛都身处巨大的危险之中!
远远的一团雪雾正在高速地推进,吼声便是从雪雾中迫来。
就要冲进阜城城门的契丹骑兵一起停了下来,他们甚至忘记了发射箭雨,眼睁睁地看着那片灰蒙的雪雾快速地逼近。
当先的战马低声嘶吼着从雪雾中现了出来,夹杂在雪潮之中,大批的骑兵战士跟在后面冲锋,骑兵一齐以兵器敲击马鞍,低声呼喝。
一名重甲红氅的骑兵将领手持五尺的长剑,怒喝着直插契丹骑兵的侧翼。墙头的火光照在他扬起的大氅上,一层红光如波浪般流动。
墙头的副将指着那名骑兵背后的大纛,手舞足蹈。“快看!是我大宋的战旗!是我大宋的战旗!”
蒙静带领着两千骑兵如呼啸的利剑,直刺契丹骑兵侧翼最合适的缺口。契丹骑兵的战线拉的太长,想要将队伍汇聚起来已无可能。
“放箭!”蒙静大喝一声,直冲契丹骑兵的阵线。
弓弩的弦颤之声骤然响起,弩箭瞬间刺破冰冷的空气,将契丹骑兵包裹起来。
蒙静率领大宋骑兵封住了战场的侧面,分散开的契丹骑兵被弩箭压制,无法汇流。
双方几千骑兵几乎都混在了一起,喊杀声和着刀剑撞击的声响震耳欲聋。
李进已经看不清有多少骑兵在战场中穿插,契丹骑兵的阵型正被一一分割,开始溃散。大宋的骑军不顾一切的直插阵心,势不可挡。
方才还准备攻进阜城的契丹骑兵,转眼间便被强行切断了。
大宋的骑兵如离弦之箭,高速地突进了契丹的阵线。来势之快仿佛风雷乍动,契丹侧面防线完全被他们不顾一切的突进所震撼,根本无力组织起有效的反攻。惊恐不安的战士们像是被利刃劈开的浪潮一样分散开。
“大家随我出城!”李进挥剑发出了反击的命令。契丹骑兵已经被大宋骑兵的气势震慑住了,这是发起反击的最好时机。
城墙上的步卒与乡兵也被城下出现的援军鼓舞着,他们抽刀随着李进一起走下城墙,向着惊慌失措的契丹人掩杀过去。
契丹骑兵短暂的恐慌过后,后面的骑兵开始急速地汇合,向着北面的空隙溃退。不管宋军如何冲杀,那些契丹骑兵也不回头。
蒙静奋力的劈杀,冰冷的雪夜里,他的身体开始燥热起来,憋在身体里的热汗像是打开了闸口,瞬间冒了出来。
李进也带着上百名战士顺着打开的城门砍杀出来,被截断的契丹骑兵被压在了城墙下惊慌地四处突击,想要冲破合围,却被蒙静的骑兵强硬地逼退。
契丹骑兵的一名贵族,催马寻找着合适的突破口。他突然听到铁器劈破空气发出的清啸,他敏锐的感觉到那是一柄武器正在脑后斩落,而后是可怕的吼叫。战马被吼声惊动,在空中弹动双蹄发出了嘶鸣。
贵族惊恐地回头,一泓银光似流水般直逼过来。
在灰蒙的天地间,蒙静风一般逼近,手中的长剑泛着隐隐的银辉,光如满月!
“完了!”这个念头在契丹贵族的脑海中只是一闪,他的人头就已经和身体脱开了,连带着的是那颗巨大的马头。
战马和人的尸体沉重的栽倒在雪地里,溅得蒙静满身是血。
蒙静一剑得手,回身看了看正在逃离的那股契丹骑兵,计算着距离。
“将军!不打算乘胜追击吗?”李进砍翻一名契丹骑兵,带着步卒向着蒙静的骑兵聚拢过来。
蒙静看了看眼前的战斗,契丹骑兵已经失去了对攻的勇气,他们惶恐地汇聚在一起,瑟瑟发抖!
蒙静调转马头,向着远处逃窜的契丹人追去。他一人单骑疾驰,仿佛御风而行,没有带任何卫兵,单骑追赶契丹溃退的骑兵。
逃窜的契丹骑兵奋力地催马,惊恐的他们甚至还不忘回头嘲笑,因为他们知道,宋朝的战马没有他们草原上的战马那样的耐力和速度,一旦他们跑过眼前的山口,他们就安全了。
蒙静一人一骑犹如电闪,片刻间,距离契丹骑兵只剩下千尺的距离。他张弓搭箭,箭头却是直指天空。
“哧!”的一声尖啸,刺破夜空,马踏积雪的声音也被截断了。那是箭鸣!是带着尖啸的响箭!箭头上燃烧着刺目的紫火,在夜空中裂出一片巨大的烟花。
响箭一响,埋伏着的骑兵从山上直冲下来,箭雨刺破空气,呼啸着推进。
契丹骑兵再次被箭雨笼罩起来,死伤惨重。
伏兵冲进契丹骑兵队伍,对着惊慌失措的契丹人左劈右斩,冲在前面的契丹骑兵呼嚎着落马。
两军瞬间混战在一起,几经苦战,契丹骑兵始终无法突破宋军的防线。
那些契丹骑兵已经明白了,那些提前埋伏着的大宋骑兵没有给他们逃走的机会,他们正以一个完美的半圆堵住了他们逃走的所有可能。
战场上的声音越来越低,仿佛寂静夜里那些妇孺低沉的哭泣声。
蒙静带领着骑兵们还在打扫战场,李进带着守军迎了上来。“将军,阜城虽小,可也有上千百姓,他们正在等着迎接英雄进城休整呢。”
骑兵们渐渐集结起来,跟在蒙静的身后,安静有序。
城门口道路的两旁站满百姓,他们衣着褴褛,列队在城门欢迎,欢呼过后一齐跪倒磕头,似有三军列队连云之势。地上摆放着家里最好的酒食,激动地迎接着胜利的英雄。
“这些都是阜城百姓的心意,将军应得的。”李进带着步卒站在城门口整齐地列队,恭迎蒙静的军队进城。
蒙静突然停了下来,停在了城门前。他回头看着自己麾下的骑士们,那些骑士们都低垂着脑袋,在这种尊荣面前,他们没有表现出半分高兴的模样。
蒙静看着眼前那些跪倒的百姓,火光映在他漆黑的瞳子里,坚毅中透着哀伤。这种情形就在昨天也发生过,他和定州步军指挥使张勃发生了激烈的争吵,他不赞成张勃死守的提议,他不认为几千守军有与契丹五万大军一战的实力,自己三千骑兵不能死在一场没有意义的战斗中。
几万定州百姓也是这样跪倒在道路的两旁,他们痛哭着求他们留下来,不要抛弃他们。
契丹先锋部队出现在定州北门的时候,他们是从南门离开的。他们放弃了那座城,还有里面的所有人。
“你叫什么名字?”
“属下阜城防御使李进!”
“李进,我记住了!也希望你记住,是你的无畏救了阜城!”蒙静调转马头。“你站在阜城城头奋力拼杀的时候,我的这些骑兵们都说你是个英雄哩!他们是自愿留下来参与战斗的。”
“将军是要走了么?”
“我们要去救自己了。”蒙静叹了一口气,猛地催马,几千骑兵默默转身,跟在他的背后一起向着北方而去。
“救自己?”李进望着远去的骑兵们喃喃自语。
黎明时分。
漫天的大火在定州城头燃烧,仿佛要将天空点燃。
“将军,契丹将重兵都压在北门,我们要不要去救援北门?”
“我调拨两千骑兵给你,你去镇守南门。将南门打开,放百姓离开,能走一个是一个。”蒙静对着副将下令。
“你呢?”
“剩下的兄弟跟我去救北门,我会尽可能吸引契丹主力,为你争取时间。”
“你们去了,就再也不要想着能有命出来!你们是去陪葬么?”
“陪葬也好过在这里看着!”年轻的骑兵们罕见的放肆起来。
副将将一支信号箭交到蒙静手里。“危险的时候放箭,我们冲过来救你!”
“二狗!不满十六岁的骑兵都跟你走。你们赶去大帅那里,将这里的情况告诉他,带着援军过来!”蒙静将腰牌递到二狗手里。“别回来了。”
二狗稚嫩的脸上挂着诧异。“我们不走。”
“滚!”蒙静一鞭子抽过去。
骑兵们开始有序分散集结,在密林中穿行。
蒙静带头走在前面,他苦笑着将信号箭丢在雪地里。几百名骑兵看着那支响箭,他们知道那意味着没有人来救他们了,可没有人说话,只是默默地跟在蒙静身后。
蒙静潜伏在密林中,北门的情形就在眼前。他看见了步军指挥使张勃,他站在激烈燃烧着的定州城头,举着残破的大宋旗帜在城头挥舞,在冰冷的冬日里赤裸着上身,对着脚下的契丹人怒吼。
距离太远,谁都听不清向来话少的张勃在吼叫些什么。他挥舞着旗帜,用尽了全部的力量,是那样的纵横捭阖又肆无忌惮,仿佛要将一生积下的话语都在那一刻,对着脚下他蔑视着的契丹人吼出去。他的样子更像是在燃烧着的定州城头唱着一首悲凉的战歌。
“冲!”蒙静突然大吼着策动了战马,骑兵们卷起的杀气逆天直上。骑兵们像一支支离弦的箭,都在这一刻射在了战场上。
短暂慌乱过后,更多的契丹骑兵投入战场。蒙静放眼望去,无数战马在身边奔驰,除了敌人,还是敌人。他已经记不清斩杀了多少敌人,那些人仿佛总也杀不完,手臂开始沉重,力量似乎已经耗竭。他一脚踢飞扑在马背上的敌人,长剑带着鲜血从尸体上脱出。一名契丹骑兵逼近了,他双手握剑全力推出,剑锋横切那名契丹骑兵的身体,战马的冲劲还未消失,硬生生将那名契丹人切成两节。
“将军小心!”
一支羽箭刺破空气,射进了他的胸腔。
马蹄声在背后响起,蒙静猛地回头,背后的契丹人压迫着寒风推出了长枪,向着他的后颈直刺过来。长枪在强横膂力带动下,七寸的枪锋宛如呼啸着的利剑。蒙静全力挥剑,迎着枪柄劈斩过去,枪头飞旋着脱落,刺进雪地里。无头的枪杆还在呼啸着直进,击在他的胸口。
一口鲜血喷出来,在冰冷的空气中划出凄美的弧线。离开马背的同时,他的长剑挑起。那名契丹人脖子一歪,而后直直地坠落。
旁边的属下想要拉起落马的蒙静,一柄长枪突然贯穿了他的身体,他的身体落在雪地里被战马拖走。
蒙静站在马流中,他的属下都在战死,落在雪地里被万马践踏。满耳都是哭嚎声和马嘶声,火光中都是人影在晃动。
一名契丹人快速接近,长枪裂空直刺。蒙静忍着剧痛踏前一步,再次挥剑。他判断失误了,踏前的一步刚好将他送到了那柄长枪的攻势下。他掷出了手中的长剑,在长枪贯穿他身体的时候,长剑恰好穿透了敌人的咽喉。
契丹人正在打扫战场,长枪刺在身后的土地里支撑着蒙静的身体半跪在地上。
二狗带着那些年轻的骑兵正冲杀过来,他们举着武器嘶吼着冲锋,不顾一切。他想要大喊,却发不出声音,鲜血卡在了喉咙里。
“走啊......快走啊!”蒙静呕出喉咙里的血,大声喊叫。
没有人听见他的话,战马嘶鸣与漫天的哀嚎声淹没了一切。他眼睁睁看着那些孩子们一个个栽倒在雪地里,他笑了笑。“都是些傻子啊。”
最后的意识里,他用鲜血在雪地里勾勒出一副图画。“就差眼睛了,就差眼睛了。”他伸手想画完,却够不到。一滴鲜血滑落后被寒风卷起,滴在了那个地方。那是女儿的笑脸,他看了一眼,微笑凝固在了脸上。
一个小女孩站在一座坟墓前。“爷爷,你说爹是个英雄么?”
年老的将军叹息了一声,看着远处的天空。“或许也算吧。”
“那你为什么老骂他是个逃跑的将军呢?”
“这次他可能是逃不掉了吧!”
老人佝偻着背,牵起小女孩的手。“今年的冬天还真是寒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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