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深处的5分钱

          记忆深处的5分钱

拥有5分钱，是儿时的梦想

  时光悄悄从指尖滑过，许多往事便渐渐消失在沙漏般的光阴里。在记忆的长河里，总有一些事情刻骨铭心，让人念念不忘，或苦或甜，却在记忆中定格。 

  前些天看到班里有个学生拿了一张100元钱，不知道什么原因和班里的同学发生了争执，竟然毫不吝啬地把100元钱仍进了下水道里，看到这一幕，又想到班经常捡到钢笔、作业本之类却无人问津！70年代出生的我，对现在孩子的大手大脚感到触目伤怀，情不自禁地想起了我童年那终生难忘的5分钱。

  那一年，我刚刚7岁。我正上小学一年级。那是80年代初期，物质比较匮乏，温饱问题还不能完全解决，我那时最大的梦想就是拥有1角钱，随心所欲挑选自己爱吃的零食。当时的一分钱可以买一把瓜子，一个圆形的米花糕，10颗五颜六色的糖豆呀！   

  在我童年的记忆中，写作业的画面几乎模糊不清，而每天放学后提着竹筐，拿着镰刀去割草的镜头却记忆犹新，至今我的左手上十多道镰刀割破的印痕，仍清晰可见。 

    当时我家喂养了一头母猪，它可是家里的主要经济来源，每年产崽两窝，我们姐弟几个的上学全部费用，日常花销全靠它了。那年我家新盖了三间瓦房，负债累累，刚刚过了秋，粮食已所剩无几，口粮需要借别人家的，大人小孩吃食紧张，更不说牲口了，所以，割草喂猪成了家里的头等大事，每天放学上地割草，就像学生每天上学一样，必不可少。   

    那年暑假的一天，早上起来，地上就像下了火，啥也不干衣服也被汗水浸得透湿。母亲叮嘱我早去早回。不到一个小时的功夫，我提着一筐野苋菜、马齿苋等野草满载而归。头发像刚刚洗过似的，被汗水全浸湿了，脸蛋被太阳晒得火辣辣的，回家正如路过村庄的小河，便毫不犹豫地放下竹筐，到我们小孩子经常洗澡的地方洗澡。这个地方，水浅且水下面全面沙地，我们可以用两手撑地，两脚扑腾，溅起大大的水花，在水里嬉戏，玩耍。在水中和小伙伴玩耍，那是童年最开心的事儿。   

    我两手撑地慢慢地向前游，手在泥沙里前行时，突然触摸到圆形的小东西，我屏住呼吸，停止向前游，双手在这个地方不停地打摸，最后终于把这个圆形的东西紧紧握在手里，露出水面一看，哇！是5分钱！我顿时欣喜若狂，仿佛是彩票中了5万元一样，在水里手舞足蹈，把“宝贝”攥在手中，生怕它飞了似的。   

  我飞一般上岸，开始上下左右寻找衣服上的口袋，摸了数遍，可惜衣服上半个口袋也没有。忽然灵机一动，对！放鞋子里面。于是便小心翼翼地把它装在鞋子里面，并用一个小石子压着。接着又唱着歌儿，去扑腾水花了。   

    第一次拥有“巨款”，别提心里多高兴呀！因为长这么大，父母从来没有给我过零花钱，那怕是一分钱。躺在水里，我盘算着该怎么花属于自己的、朝思暮想的5分钱，那种幸福的滋味，幸运的甜头无法用语言描述，我按捺不住内心的喜悦，像只快乐的鸟儿不停地歌唱。 

  躺在水里，编织着5分钱将实现我的美好愿望，不知不觉到了中午，肚子饿得饥肠辘辘叫个不停。我迫不及待地穿衣、穿鞋子，谁知道乐极生悲，竟然忘记鞋子里放的5分钱，顺手涮鞋子的时候，那5分钱像漏网之鱼，“哧溜”从鞋子里滑下去，毫不留恋地钻入水中，快乐地离我而去。我那梦寐以求的零花钱一下子成了泡影。瞬间我精神恍惚，脑子里一片空白。天哪！让我眼馋的糖豆、芝麻棒、饼干啊等，全都泡汤了！我一下子从幸福的顶端跌入绝望的深渊，我不停地拍打自己的脑袋，恨自己的粗心大意，便一头扎进水里，拼命地、一遍又一遍地打捞让我魂牵梦绕的5分钱。 

    忍受着饥饿，从中午到下午，我一直在涮鞋子的地方打捞徘徊，但这个小圆片好像给我捉迷藏似的，始终不见它的踪影。我拖着如罐满铅似的双脚，无精打采地提着竹筐走回家。那种懊悔、郁闷，仿佛是损失了“一个亿”。有相当一段时间里，我的世界堆满乌云，快乐像过冬的燕子一般，飞到一个谁也看不到的地方去了，天天为失去的5分钱自责，难过，闷闷不乐。

  这件事虽然已经过去近40年了，至今仍历历在目。现在的孩子拥有500元钱，也丝毫感觉不到惊喜，而在那物质匮乏的年代，这微不足道的5分钱，对于我来说，是多么举足轻重！那失去的5分钱，成了我童年最大的遗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