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似或存
一、爱国之胸臆
生当作人杰,死亦为鬼雄。
至今思项羽,不肯过江东。 ——《夏日绝句》
女词人李清照目睹南宋王朝的苟且偷安,在一次路过乌江时,触景生情,不禁吟出此一绝句。
天下不平时,古人做了怎样的选择?我想到了崇祯皇帝。他临死时在袍服上写道:“任贼分裂朕尸,勿伤百姓一人。”
崇祯选择了“慷慨就义”。崇祯死后,尚且有个南明。可惜南明较之南宋,则远远鲜为人知。
项羽也是选择“慷慨就义”。《史记》中项羽列入《本纪》,毕竟推翻秦王朝的功劳他算最大的。蒲松龄有副对联道:
有志者,事竟成,百二秦关终属楚
苦心人,天不负,三千越甲可吞吴
假设项羽渡过乌江,重整旗鼓,结局是否会不一样?杜牧的诗就这么说:
胜败兵家事不期,包羞忍耻是男儿。
江东子弟多才俊,卷土重来未可知。
项羽为什么不逃跑?他曾经提出和刘邦单挑决出胜负,以免造成更大的伤亡。而在乌江之畔,他是否真心考虑过,不要再引起更多的伤亡了?
天下将倾,匹夫何存?这是一个“战或逃”的问题。战,则身死;逃,则名裂。至于家国,终将拱手让人。
二、胸臆与天下
项羽、宋徽宗、朱由检,分别用不同的方式丢掉了江山。一个是杰出的军事家,一个是杰出的艺术家,一个是杰出的政治家?
奥修说,所有人都觉得无聊的原因是,原本该当神秘家的人当了数学家,该当数学家的人当了政治家,该当诗人的当了生意人,每个人所在的位置都不是他应该在的地方。
是的,所以当军事家项羽开始走上政治之路时,他的政治幼稚马上暴露得一清二楚;当艺术家宋徽宗“不幸”当上了皇帝,政务必然遭受冷落;至于崇祯到底是不是杰出的政治家有待商榷,但可以确定的是,他的统治基础已经被前几代的不合格政治家搞垮了。
反思我们自己:人生当中,想要成为什么?然后,达到专业人士的水准了吗?
比如关于“战”的水准:
《老子》说:善为士者不武,善战者不怒,善胜敌者不与,善用人者为之下。
《孙子》说:主不可以怒而兴师,将不可以愠而致战。
“战”最忌讳的是情绪化。比如2017年印军进犯我国洞朗地区领土,一时间剑拔弩张,似乎战争一触即发,而我国政治家的手段几乎全靠“谴责”,不敢轻举妄动。这一定急坏了无数爱国愤青。
这也类似“战或逃”的问题。战,则生民堪忧;避,则脸面全无。
三、何以平天下
塞林格说,一个不成熟男人的标志是他愿意为某种事业英勇地死去,一个成熟男人的标志是他愿意为某种事业卑贱地活着。
然而,臧克家说:有的人活着,他已经死了;有的人死了,他还活着。
如何活、如何死?人生一大难事即是选择,更难的则是决策与执行。
《庄子》中的南郭子綦隐机而坐,说道:“今者吾丧我,汝知之乎。”“吾丧我”是一种境界,决定着选择、决策、执行的效果。“吾丧我”是怎么回事?应是这样的:“我”死了,“吾”还活着。也是这样的:“我”为事业英勇地死去,“吾”为事业卑贱地活着。
“我”就是那个不平的胸臆。他是愤怒、嫉妒、贪婪、欲望、骄傲……当“我”死去了,“吾”才能够看得见世界的真相。
“吾”像是一叶扁舟,在江海之中寻着风向、水势而战战兢兢,如履薄冰;“我”则是兴风作浪者,它让大海变得“不平”。
而平天下,也同样要寻着风向、水势。古人靠天吃饭,一旦风不调雨不顺,大家都不好过;现代人没法靠天吃饭,没办法一言不合就玩“瓦尔登湖”,而要靠“趋势”吃饭。
趋势,决定我们明天怎么活。而我们的选择、决策与执行,出于胸臆,迎合趋势,应只有“吾”而没有“我”——它们是平的。
所以《孙子》说:故善战者,求之于势,不责于人,故能择人而任势。
形势比人强,冲动是魔鬼。胸臆不平,何以平天下。
文/似或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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