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望

等了很久，三个月后，我来看望姥爷。

三个月前，心急如焚，打车奔往医院。

姥爷高烧一直不退，由于年过九十，体质弱，之前已经是心衰和脑血栓，听到电话里说他高烧不退，已经持续三天了，家里人赶紧联系了医院，把姥爷从家里送到急救室，情况一度很危险，姥爷身体颤抖，意识不清，只是一个劲儿的打呼噜，一直睡，任凭家人怎么叫他都不醒。

老妈吓的哭出声，一时间乱了方寸，我一再和医生交流，要最准确的情况，医生很负责，跟我说了很多指标，总之一句话：没有脱离生命危险，状况很不稳定，要持续住院观察。

那个月份，天气还很热，我带着帽子，压低着帽檐，但仍然没有阻止脸上的汗水不停的划过脸颊，我不确定，我不敢想，甚至不敢看姥爷沉睡的样子。

我记得对面病床的老奶奶，刚刚被通知了家属，老人家已经脑死亡，请家属准备好，家人们一个个瞬间崩溃，摊到在地，不能自已。

更见不得这样的场景，会不由自主的联想，我知道思绪会飘到哪里，强扭过头，推着姥爷的病床进行核磁共振，吃力的把姥爷台上仪器，按照医护人员的指示挪动他的胳膊和脑袋，他仍在睡。

即使检查完毕，终于把姥爷送进普通病房，整整过去四个小时，我已经全身湿透，但看着终于给老人家腾出来的床位，还有全新的医疗设备，屋内有空调随时调节温度，忐忑的心终于安稳了些。

我们吃着买来的盒饭，一步不离的守着床边，他咳嗽，他仍然在睡。

“明天还要上班，回去吧”，大姨不忍心的跟我说。

我只能匆匆打了招呼，跟他们分别，姥爷仍然在睡。

今天是大年初二，我终于能来看好转的姥爷，他认出我，但不能说话，眼神里有温柔的光。

我小时候跟着姥爷长大，我记得他为了我做的很多事，他这样严肃的军人，竟然会对自己的外孙子如此温柔，宁愿收起他暴躁的脾气，会循循善诱的教会我做人，我们彼此互相了解的程度，只要他稍微皱皱眉头，我便知道这情绪对应着姥爷离发火还有几分的距离。

我一度认为自己有超能力，能够未卜先知的帮其他惹祸的孩子说好话，这些都在姥爷不能说话的今天而显得弥足珍贵。

这一次姥爷没在睡，正直新年，愿您平平安安，长命百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