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难的母亲

中午，苏大强的堂妹来探望他，我负责招待客人。

这个堂姑是二姑，我是非常熟悉的，虽说不经常见面，但是一见面仍然很亲近，说话办事都很得体，她的姐姐——我的大姑，实在是太难了。

大姑嫁到与娘家二里地之隔的另一个村庄，姑父是个老实人，一辈子种地打工，夫妻俩靠两双手娶了两房媳妇，供出了一个学医的闺女。可惜姑父50多岁便撒手人寰，撇下大姑艰难度日。

若是儿子们踏实肯干，日子也是能过下去的。可惜大儿子30来岁酗酒成瘾，精神失常，整天胡说八道，净咧咧一些有的没的，没有哪个工地愿意收留他。勉强跟别人出去打工，发起病来，手脚不干净，工友们的手机钱包都被他藏在被子底下，被人往死里揍。在家又对妻子家暴，妻子实在没办法，只得带两个孩子远走他乡打工度日。二儿子稍好点，清醒时候能正常打工挣钱，一但喝醉，也与老大如出一辙。

可怜我的大姑。儿子办了错事，当娘的一一向人家磕头赔罪。儿子揭不开锅，当娘的不顾风湿病，给别人菜棚里种菜，跟盖房班铲灰，到宁夏摘枸杞，到江苏摘茶叶，到电子厂当小工，到饭店帮厨，所有脏活累活，她干了个遍。她心疼大儿子，顾惜小儿子，左手是媳妇，右手是孙子，唯独没有她自己。

几年前，我见过她一次，脸色苍白，穿着宽大的旧衣，头发乱蓬蓬的，走起路来一瘸一拐。我记得她的腿没有残疾啊，一问才知道，原来是打工被砸伤了腿，主人家赔了钱，她舍不得住院治疗，硬是扛着，结果留下了残疾……大姑讲起话来嗓门很高，有时还带几句口病，估计那是她最后自卫的武器吧。

二姑讲起姐姐来，满眼的泪花。其实，她们姐妹情深似海，她明里暗里帮衬不少是，可是，救急不救穷，二姑还要顾及自己的家，她也是心有余力不足啊。

我又想起我驼背的母亲，想起姐姐，想起嫂子，想起很多很多母亲。女本柔弱，为母则刚。当女人被赋予了“母亲”这个称呼时，她，就成了钢铁战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