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的旅途总是起伏跌宕,无数驿站,总不知道会在哪里上车、哪里下车。
我已习惯小站的清闲、孤独和贫苦,日复一日工作、学习着,对现在20岁不到的年青人来说是件匪夷所思的事情,三年、五年,也许是更长的时间,我想成为驻扎在边防的小白杨般得守着这小站,成为行家里手,成为像站长那样的人。原本错综复杂的水位、雨量过程线已成为我跳动的脉搏、流动的血液。摘录纸上有我的工笔字在飞跃,虽缺乏美感但至少周正。我把原始资料拿出来算了又算,核了又核,生怕出现丝毫差错。观测水位的眼力提高了不少,不再投石问水;缆道测流的臂力增强了不少,不再双手并用;涉水作业的脚步沉稳了不少,不再胆颤腿软。三个来月,我成熟、长劲多了。
每次站长叫我上他家吃饭,我总是不讲客气、毫不迟疑。我知道又是打牙祭的机会到了,虽不是鸡鸭鱼肉,比起我的清汤面不知要美味到哪里去了。站长总是满上一杯,邵阳大曲被他称为是极好的酒,咪上一小口,喉咙还发出一声“啊”,感觉享受至极。真正好酒的人一定是慢慢品,时不时放下筷子,从国事到家常,天南地北胡侃一番,酒兴、声调逐渐抬高。一顿饭吃上二三小时也不算长久,我边吃边听,既饱了口福,也能听到些离奇的故事,或欢喜或伤感,对站长曲折的经历,敬佩之情油然而生,只可惜不胜酒力,不能与他开怀畅饮,自然也没法搜罗出更多的精彩。
站长一家对我的生活也是无微不至,总是嘘寒问暖,让我很是感动。罗姐时常邀我去菜地里采摘各种瓜果蔬菜,品种极多,黄瓜、丝瓜、豆角、茄子,甚至辣椒、大蒜等应有尽有,随意弄点就能吃上几天。站长故意挑着自然肥从我们身边经过,被罗姐一阵嗔怪。他们说我在城里长大,四体不勤五谷不分,要我多劳动,好好体验下农村生活。我也不好意思老在站长家揩油,便要求站长教我种菜。种菜首先得挖片好土。站长带我来到离他菜园不远处一地,这里杂草丛生足有半人多高,要挖出两方土种菜得用不少功夫。站长传授完使用锄头的技巧就走开了,我独自使劲开垦,还好土质不错,挖起来不是特别费劲,只是这活对我来说也是不小的工程,不一会儿便汗流浃背、手臂酸痛,加上不时有蚊虫叮咬,让我感觉愈发吃力。想停下来休息,又怕站长笑话,只能打肿脸充胖子,咬牙坚持着。一直干到太阳落山,土都翻了一遍,心里满是欣喜,向站长汇报战果,站长看后眉头一皱,说是很多草都没清理干净,没法种菜,必须变成一方净土。我有点失望,但还是有些成就感。大蒜是很有生命力的,价格较昂贵,也是初学者的入门试,栽植前需将种子泡水,虽然菜土得继续加工,我还是迫不及待的把大蒜子浸在在水桶,好似马上就能收成,我期待着早点天亮。
我全神贯注整理着这片小菜土,锄头已经不管用时直接用手,将草一根根清出,忘记了昨天劳作的辛苦,想到马上能播种而开启收获之旅就兴奋不已,手脚麻利了不少。隐隐约约听到站长的呼唤,省局来了电话说人手不够,让我临时去帮下忙。我依依不舍却又不敢耽搁,告诉站长菜土已差不多了,大蒜子也准备好了,今日便可播种,几日后我便回来再学种别的菜。车开动时,我还探出身再三叮嘱,一定要把那片小小的乐土关照好。
谁知道这一走到如今已二十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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