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枝子呓语】工地上的苦与乐

【枝子呓语】工地上的苦与乐

那年的夏天，爸爸那会儿在城关公社上班，他在城里认识一些人，就给我在建筑工地找了个当小工儿的活儿。那个年代找个当小工的活儿也是不好找的，还得托门子觅窗户的，甚至，求爷爷告奶奶。这个事情也有情可原，因为，那个年代处于改革开放初期，城里头很少有劳动中介机构，社会功能也不健全，都是处在初创和萌芽状态，社会各界也都在摸索探求当中，试着过河，查看水情，看水下有没有石子，能不能过得去，俗称“摸着石头过河”。

那天晚上吃罢了晚饭，去工头家，爸爸用自行车带着我去的，记得是易县城南的西庄村。到西庄，需要过西关大桥，那个时候还是老桥，是个漫水桥，到中间部分，要趟过一段水，正是夏季，雨水多 。爸爸自恃自己的车技，没有下车，翻到了水里，衣服都被水弄湿了，我们在桥头休息了半天 ，等衣服干一些，还好 ，天热干得也快。

你还别说，爸的提醒还真有必要，我还真说了句傻话，我一进屋就说好亮啊！爸爸偷着小声责备我说，告诉你别说傻话了吗？！你怎么不听!  我感觉真不好意思，脸刷的一下红了，真想找个地方，钻进去，躲起来。现在想想，我那会儿真是傻，傻得那么纯真，那么可爱，真是看到什么，说什么，一点也不顾及，不看脸色。就是亮么？心里思忖着，犯嘀咕，说了一句大实话，没说错什么，怎么就成傻话了呢！

我们村是在山区，也可以说是个半山区，它的西面是巍峨的太行山，它的北面，是太行余脉，它的东面，只几座小丘陵漫山坡，海拔都是一个比一个低 ，也就是十多里地就是平原。村子离县城有四十多里地，交通等相对闭塞，当时刚通电不久。人们已经习惯了点煤油灯，眼下也不过按个15瓦的灯泡，屋里都因为烧火做饭，被熏得乌漆墨黑的。居民家里的摆设，各方面的发展肯定不如这里快。点煤油灯的和电灯比起来，电灯要亮好多，好亮啊，这一句话也不假，是真的!  只是表达了当时的一种客观情况而已。

当晚，工头和爸爸先聊了一些当前国际国内的形势，从中央到地方 ，接下来就是家长里短。他们聊的内容，我也不关心，最后谈到了我的事儿，我不得不细心听，定下明天我去工地上当小工的事。爸说，让他多关心一下，小姑娘没出过门，没见过大世面，有什么事了，多担待。有个优点，就是不怕出力气。反正，在爸的眼里，我就是一个村妞，啥也不会。唠叨了半天，总算结束了，离开他家走上了返程的路。

第二天我就去上班，大致位置在西关附近。到了天刚蒙蒙亮，就起床了，还着意梳洗打扮了一番，谁想，上班的工作，头件事儿是筛白灰，我穿的衣服和梳洗全都白费了。

很容易找到了工地，远远的瞧见筛白灰的地方，已是尘土飞扬。到了那个地方，一位青年正在筛灰，他成了白猴子，头发上落了一层灰，脸上、身上也都是灰，四周的地上和树上的树杈和叶子，全都落满了白灰，有的地方用手一扎，足有半寸来厚。带班的是个秃头，嘴上叼着个烟头，把我领到了那个青年干活的地方，不断地用手扇着灰沫儿，告诉我，你的任务就是筛白灰。他见我犹豫不决，有些踌躇，就说，没干过吧，其实很简单。于是，他还让被替代的那个人给我做了个示范，然后他们就走了，剩下我在那里筛灰。还好，我庆幸自己预备下一个遮阳光的草帽儿，但也后悔，为啥没准备个口罩等东西，我为自己的失误，感到了恼懊，归咎没有经验，想得不周全。我把大筛子拿棍子支起一个斜坡，拿起铁锹一锹一锹的往筛子上扔白灰。那会儿劳动保护一点也不懂，就没有那个概念。筛了会儿，觉的脸上、嘴里、鼻子里全都是白灰，估计，准吃了不少白灰。好不易熬到到下班了，见自己全身都被白灰染过一样，自己弹弹身上的白灰，也弹不下去，已经深入到了衣服纤维里面了，连自己吐出的唾沫也是夹杂着白灰味。到爸的单位，有好几位叔叔阿姨见我都没有认出来。筛白灰的活儿，起码干了一两个月。后来在上班时，我就注意劳动保护，为自己戴上准备好了口罩、纱巾等。但不管怎么样保护，身上还是落了不少灰，晚上回到住的地方，要接两盆水，身上才能洗得干净。我有个习惯，人称毛病，睡觉前，一定要洗漱的干净，不然，睡不着。刚开始几天，连衣服也洗，后来，干脆就不洗了，把它放在一旁，第二天接着穿，但三四天，也得洗一回，免得成了衣架，穿不成了。

在工地上，小工的活儿是不断变化的，不是固定的，哪儿需要人就到那里去。有时候也筛沙子，筛沙土要好些，不像筛白灰，满世界的白灰飞扬，但也吃了些沙子粒儿，风吹来沙子迷了眼睛的事儿是常事。

有时候，工头就把我分到砌墙的地方，跟砌墙的师傅作个下手，负责运砖头，活沙土等。有时，先在砖头上撒上水，再把砖头摆在砌墙的地方。手磨的直流血，后来，师傅见状说，你怎么不戴个手套呢，随手扔给我一副手套，手套已经磨的很旧了，有的地方也见着肉了。戴上手套干活就稍微好些。在工地上，往施工的地方扔砖头，也干了好长时间，刚开始觉的挺好玩，但当成工作可就费力了。就那个扔砖的动作，要隔着六、七米，要准确，扔得远了不行，扔得近了也不行。扔着扔着，就扔不动了。

在工地上一干就是一年多，当自己看到高楼慢慢矗立起来后，心里也万分激动和高兴，自己的付出有了成绩，有了成果，会给人显摆，这个楼是我盖的!那种兴奋心情不言而喻，沉浸在自己的“小幸福”之中。（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