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壹)
在接受了一系列繁琐的调剂工作之后,胡兰被重新分配到南方沿海的一座小城市继续她的教书生涯她拒绝了学校安排的职工宿舍,并竭尽所能的为自己争取到了每月几百元的食宿津贴。一切皆因她受够了团体生活,这次的调配名额是她想尽了办法才换来的。就为了从那个她自认为人间囹圄的寝室脱身而出。
或许是胡兰性子中那特有的孤僻和任性,就因为和住在一起的同事不和睦,便能抛弃在北方的一切远赴一个遥远陌生的城市。离开之际,连平时嫉恶如仇的同事都泪眼涟涟的乞求她留下,人家这次是真的担心她一个小姑娘人生地不熟的跑去一个陌生城市会吃亏,她有时是真的没心没肺,打定的注意十头牛也拉不回来。拖着行李箱风尘仆仆的启程了
自下车呼吸到第一口空气开始,她就感觉自己爱上这个陌生的城市。因为她迫不及待的想要逃离以前的生活,逃离那个没有乐趣的压抑牢笼。
她如一只重获新生的鸟儿一般,喜悦、高兴到了极致,完全没有离开故土的留恋惆怅感。或许是因为家里也没有值得她眷恋的情感吧,自从去年她接到爷爷突然去世的消息后,那个她成长起来的地方就没有任何的东西值得她心神往之的了。她开始了工作,值得庆贺的是,她的适应能力真的很强,第一天就调试好自己的状态,开始正常的备课教学了正当她以为会平平常常的生活下去的时候,发生的一件事情却一直困扰着她。
从搬到这栋居民楼的第一天晚上开始,她就听到了楼上传出的钢琴声,这两个星期琴声断断续续的侵扰她。传出琴声的日子虽然不确定,但时间却是非常准时。午夜的十一点开始响起,一个半小时后结束。胡兰整夜整夜的睡不着,在熬了两个星期后她决定鼓起勇气和楼上的邻居谈判。
胡兰不是一个爱管闲事的人,她也想过直接去找物业来解决问题,但还没走进管理室的大厅,就听见从里面传出来的蛮狠粗鲁的叫嚷声,一股旱烟的味道飘飘然的溜出来,她最终还是毅然放弃申请救援了。
这是一片郊外的住宅区,楼层不高,只有十二层楼,她住在倒数第二层,那个琴声是从顶楼发出来的。此刻她已经站在双跑楼梯的休息平台处,向上眺望能看见那扇暗褐色的实木门。
她看了看手表,现在是六点半。刚一下课她就赶着公交回来了,晚饭都还没来得及吃,回家把职业装换下来就匆匆忙忙的上来了。此刻是下班的高峰期,在市区里工作职业人士都回来了。
实木门对面的房子是一扇铝合金门,外层的薄膜包装都没拆开,明显是被户主们嫌弃而遭遗落的。两扇门各自对望着,相自隔成彼此的世界。
现在用实木门的人很少了,市面上大多数都是性价比高的复合门。胡兰能看出门的材料是极好的,似乎是用一整块的木料压制,因为被漆上蜡油的纹理很完整,没有看到人工链接的断层,丈米开外就能闻到一阵阵木料的香味。胡兰对这一种味道很熟悉,爷爷是木匠工人,她小时候就是在木材堆里长大的。这种类似雨后树林里的原始香味触动了他的回忆。
何人会在偏远的郊区,不受待见的这么一层楼安置这样好的门呢?如果不是想要长久的住在这里,安置一般的复合门就可以了,而显然这扇门是经过精心选材联系木匠切割后私人定制的。
门上落满了一层灰,把手的地方都落满了一层沙,隐隐显现出四节指印。三层的鞋架上只有两双鞋子—一双普通的居家拖鞋和擦的油光铮亮的皮鞋。鞋架旁边有一个黑色的塑料袋,鼓鼓囊囊的装的很满,提手处被打了死结,有几块玻璃碎片刺破薄膜突兀的扎出来,上面还有不明的红色液体滴落。胡兰不禁打了个寒战,她下意识的想要离开,刚往后踏出几步却又转头回来,闭着眼睛手握成拳头用力的敲了敲门——“砰砰砰”,厚重的实木门发出沉重的声音
出于恐惧的心理,她马上掉头拐到楼梯口,如果门内走出一个凶神恶煞的不明生物,她就马上跑下楼。等了一会儿,里面没有任何声响。胡兰能感觉到额头和后背已经渗出密密麻麻的细汗。
胡兰好奇的走过去,这次换成小心翼翼的敲门,她屏住呼吸,仔细听门后的声音。外面已经有点暗了,一抹斜阳吊在海平面上,散射出淡黄色的光线
夕阳的残光从楼梯间的玻璃窗上斜照下来,点点斜斜的充满整个小隔间,触目可及都是温暖的金黄色。
胡兰这次大胆了一些,仔细听没有声响,也没看见闯出类似电影里邪恶狰狞的恐怖分子,匝着胆子再次敲了敲门。这次她没有马上逃开,而是靠着门用手托着耳朵仔细的听有没有声音。
一阵沉重的脚步声从远处传来,伴随着还有木板发出的嘎吱嘎吱的响动,胡兰向后退了几步,和木门保持了一段距离,眼睛紧紧盯着门上的那个小孔。胡兰已经退到楼道的半截石梯上了,脚步声却又戛然而止了。
胡兰知道从那个门孔之中,里面的人是可以完全看清来者的。她等了一会儿,发现那扇门内没有任何声音,猫着腰扶着把手又再次的走上去。出于敏锐的第六感,她似乎能感觉到门内此时就站着一个人,正从那只猫眼孔内看着她。额头刚刚风干的汗水此时又再次密密的铺上来,此时越聚越多,竟涔涔的往下流。
胡兰无意间又瞥到那个被玻璃撑破的塑料袋,心内的恐惧被无限放大,脑海里全是恐怖电影里放映的画面,此时她的脑袋一片空白,像被切断电源的机器,出现了密密麻麻的雪花背景。
她不顾一切的冲下楼去,跑进了自己的房间,把自己反锁在卧室里。她悄悄的放一把水果刀藏在被褥里,如果出现什么意外情况,她打算和歹徒同归于尽。
她忘记了饥饿,只怔怔的盯着门看,生怕有什么东西会冲进来。可等了好久还是没有任何响动,她的心情渐渐放松了,便打开手机翻了翻通讯录。上面实名的号码就没记着几个,都是一些没有名字的家长的电话。翻了一会儿,她冷笑着放下手机,眼睛只盯着卧室门看。
等了好长时间,门外还是静悄悄的,胡兰偷偷开了点窗,让晚风吹进来。习习凉风像薄荷糖一样沁人心脾,不知不觉她就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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