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哧……”
列车长叹一声开始徐徐前行,这时候我的半个身子还挂在车厢外面。随着车速的加快,风在耳边吹起了口哨,崩掉衣扣的衬衫像旗帜一样猎猎作响……也许是被我的样子吓着了,站台上有人在惊呼,有人跟着列车往前跑试图把我塞进车厢。最终在那个壮实的乘务员疏导下,我才把身体缩了进去。
只要关上车门,乘务员的任务算是完成了,任凭你被挤成肉饼也与他无关。金鸡独立般被压在车门上,脸紧贴着一个男人的后背,没有丝毫的回旋余地,我的大脑因缺氧而一片空白。好在这样的局面没有持续多久,应该是有人在往前挪动,我的另一只脚终于可以着地,头也能自由转动了。
从裤兜里掏出皱皱巴巴的车票,再次确认我没有上错车厢,但是对于能不能挤过人墙到自己座位上我没有信心。即使这样我也心满意足了,总算是没有误车、总算是两只脚能互换着站立了、总算是能活动活动脖颈了……在困境中人是很容易满足的。
事实上情况也在不断好转,接下来几个站点上车的人比较少,车厢连接处相对宽松了许多。到了柳树泉车站已是深夜,上车的只有一位带着三个孩子的妇女。她拎着一只大皮箱,后背上背一只双肩包,怀里还抱着一个小孩。列车员把皮箱递给我,又把两个孩子给抱了上来,在我们连拉带拽下女人才艰难地上了车。
我坐下来休息的时候,女人也把双肩包放在了地上,看来是累得够呛,她把头发往后拢了一下,用手背擦着脸上的汗水。大一点的孩子抢先坐在了皮箱上,小的那个不情愿地哼哼唧唧推搡着,两人你来我去争执着。小的那个孩子眼看着争不过姐姐,只有眼泪汪汪地找妈妈:
“妈妈抱抱。”
“抱,抱什么抱!你不看我正抱着妹妹吗?”女人还没有缓过劲来,再加上孩子的吵闹顿时不耐烦了。
“不嘛,我就要抱抱……”
小女孩依旧带着哭声,一迭声地纠缠着。
小女孩像大头苍蝇一样嗡嗡嗡叫个不停,怀里的孩子又吭吭哧哧开始哭闹了,女人这一次慌了手脚,看了眼坐在皮箱上的女孩子,狠狠地一脚踹了过去:
“你是死人吗?就不会哄哄妹妹!”
女孩冷不丁被踢了一脚,也委屈地哭了起来,三个孩子顿时此起彼伏地凑起了交响乐。
睡觉的旅客被吵醒了,有人不耐烦地叹息,有人在嘟嘟囔囔发着牢骚。我本想责怪这个女人,又看她挺不容易的,赶紧起身把小女孩拉过来坐到了我的行李箱上。两个小女孩吃着我给的苹果,这才安静了下来,这时候女人在给怀里的孩子喂奶了。
“你带着三个孩子,难道就没有买到座号票吗?”
“我买的票有座位,你看这样子根本就没办法走过去。”
“就在这个车厢?”
“应该是吧。”
女人好像有些不确定,赶紧掏出车票递给了我。我一看正好与我是邻座,于是就脱口而出:
“我们的座位是紧挨着的,等会跟我走。”
说出这话我又后悔了。仅仅拎着一件行李,四个小时过去了我还法走到自己座位上去,再带上三个孩子一个女人,这不是没事找事吗?女人听了我的话显然很激动,脸上溢出了一丝笑容,感激地冲我点了点头。
大话说出去了,即使困难再大也要想办法解决,于是我拿起了自己行李,想先探探路看看走过去的难度究竟有多大。我们的座位在车厢的另一头,事实上我上车时选择这个车门就是一个错误,如果从另外一个车门上去就方便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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