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照高楼,流光正徘徊。
上有愁思妇,悲叹有余哀。
借问叹者谁?言是宕子妻(cai)。
君行逾十年,孤妾常独栖(cai)。
君若清路尘,妾若浊水泥(nai)。
浮沉各异势,会合何时谐(hai)?
愿为西南风,长逝入君怀。
君怀良不开,贱妾当何依?
诗说:
此亦“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语。一句“愿为西南风,长逝入君怀”,已奠定余哀绵长之基石,是以终难免凄凉收场。曹子建郁郁辞世,实是有其根据。
注:
《七哀诗》曹植所作,清人沈德潜备注曰:韵语阳秋:痛而哀,义而哀,感而哀,怨而哀,耳目闻见而哀,口叹而哀,鼻酸而哀,谓之七哀。人秉七情,感于五内,摇荡性情,是以同声相应,同气相求,所以蓬歌有“同是天涯沦落人”的感叹。后人多认为陈思王写闺怨而寄怀君王,若屈原离骚写法。按三国史和曹植的一些诗文表露的情志而言,也确实有这个依据。蓬歌虽然很想将后半截讽喻君王的内容略却,以成全一个完美的文人形象,但终究不能违逆事实。也因于此,五千年璀璨文明史里,被称为“谪仙”的只有李白一个。若曹子建中后期不“变节”,李白亦只配给他提鞋。惜哉!惜哉!陈王昔时宴平乐,斗酒十千恣欢虐。李白得其狂肆而以终,大概亦是陈思王人格遗憾的弥补,念念不忘,故有回响于盛唐。子建七步成诗人称才高八斗,岂是虚言!李白一斗诗百篇人谓谪仙,亦良有以也!但同样的都郁郁不得志。蓬歌为陈思王后半生叹息,时人或许也为李白后半生叹息,故将其死演绎为浪漫的故事:举杯邀月饮,揽裳赴洪流。这样的结局堪称完美,将一个文人的遗憾补足。
秦汉以来文人浩如繁星,但曹子建和李白,是其中最具性格魅力和识别的两颗,让人看过一眼即永世不忘。甚至在不知不觉中,会受到他们的豪放狂荡性格影响,或歌或泣,于滚滚俗世沉浮中守住内心一块净土,使如孩童纯净简单,使世俗洪流不能侵染。
蓬歌之所以痛惜陈思王,正是因为他最终没能“守节”,没能形成完整、完美的文人性格形象,也因于此才成就了李白“谪仙”之名。
记得读高中时,有人同蓬歌争论,李白“谪仙”称号是清人冠予的,唐朝的“谪仙”是白居易,那是皇帝金口说出的。其实,这个并没有多大意义,每个人对“谪仙”有不同的理解。但在中华文化的认同里,谪仙总是狂傲不羁才被贬下凡的,所以这点而言,青莲无疑超过乐天。子建有仙人之姿,而无仙人之质,是以秀而不实,止于半途,而使《洛神》空弦。故每读之,洋洋兴起,黯然叹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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