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学课代表听了张扬的问话,愣了一愣,看了看我们,神情严肃,没有说话。
“我去,你说话啊,你可别吓我,最高分不是司慕是谁?”张扬有些急了,声音也不由自主的大了起来,附近的同学听到声音也都自觉不自觉的朝我们看了过来。数学课代表朝林初夏的方向努了努嘴,看着我们一脸震惊的表情,走了。
张扬一脸的不可置信:“我去,开什么玩笑?”
“怎么样,没想到吧?别看人家其貌不扬,人家是个学霸啊,是不是觉得压力山大?”后排的男生揶揄道。
“滚滚滚,别逼老子削你。再说了,一次考试而已,能看出来什么,万一是瞎猫碰上死耗子了呢?司慕的地位难道是她林初夏能捍动的了的?”张扬似乎是故意把话说的很大声,生怕别人听不见似的。
“张扬,别说了,要上晚自习了。”司慕开口道。
张扬看了司慕一眼,悻悻地闭了嘴。
我抬头看了看林初夏,她就像第一天来到班上一样,既不和别人说话,也没什么表情,好像刚刚那个让全班人暗暗吃惊的谈话和她没有半点关系似的。我却在心里叹了口气:“又是一个学霸。以后想考进班级前二十更困难了吧。”
之后几天班上的氛围开始有些古怪。坐在我后面的张扬像是忽然被人开了静音,再也没当着同学们的面满嘴跑火车的说些有的没的了。而前排的女生就更奇怪了。当然,在我的印象里,女孩子之间的友谊一直是一种很奇特的存在,毕竟她们是连上厕所都要手拉着手一起去的生物。她们不像男孩子,有矛盾了打一架就好了,架打完了还可以接着做好兄弟,女孩子们好像很少完全的撕破脸,。因为在我这十几年对于女生的认知里,如果两个女孩子发展到了这一步,那基本上就是老死不相往来了。两个女孩子可以因为喜欢一个明星而迅速成为好朋友,也可能因为一句有口无心的话闹到要绝交的地步。
甄巧似乎忽然关心起林初夏了。下课时总是可以听到甄巧的声音:“初夏,你吃了吗?我要去食堂,要不要给你带一点儿吃的?”或者是“初夏,你的水杯呢?我去打热水,帮你也打一杯。”诸如此类。和甄巧同学一年,班上同学都知道,甄巧成绩不错,长的也还行,向来都是自视甚高,忽然这般献殷勤,实在是让人不得不多想。然而林初夏好像并不领她的好意,这就有点儿让人尴尬和耐人寻味了。而同桌司慕有时总会在上课下课时往林初夏的座位看。每当看到甄巧和林初夏那诡异的相处模式时又会时不时的皱眉,当我每次想问些什么的时候,他又会很生硬的把话题岔开。
第一次月考很快就来了。月考是要发排名表的,大家自然是很重视。所有人都把林初夏当做了班上这次理所当然的黑马,可偏偏这匹黑马让人大跌眼镜。
排名表发下来的时候,我正在60多个密密麻麻人名里找自己的名字。忽然听见后排张扬压抑不住的欢快声音:“嚯哟,还以为多厉害呢,结果除了语文和数学两科能看,其它科目都是倒数啊,哎呦,也真是难为她了,在我们这种数一数二的理科班里受罪,理化生差成这样还学什么理科啊?”我怔了怔,紧接着排名表上林初夏的名字猝不及防的闯入了我的眼帘,班上六十多个人,林初夏排在将近五十名的地方。
我抬头看向林初夏的位置,前几天女生们似乎无论什么话题都想方设法的拉着她一起聊,然而,林初夏可能真的是性格内向,我几乎很少听见她说话。而月考排名表下来之后,林初夏便像是被所有人遗忘了一样,大家都在热火朝天的讨论着这次谁又进步了,谁又退步了,谁暑假补课补的成效显著,谁依旧是烂泥扶不上墙。林初夏就默默的坐在自己的座位上,既不说话,也没什么表情,好像是在盯着排名表出神,又好像是在玩着自己的手指。
张扬不再明着暗着怼林初夏了。因为没有必要,谁都明白的啊,一个理化生只能考班上倒数的女孩子,就算语文和数学考到满分,对他张扬来说又有什么威胁呢?一个只有两块长板的木桶,你能指望它装多少水呢?
甄巧再也没对林初夏献过殷勤。她似乎拿林初夏当作透明人一般,没有任何交流。其他同学更不会和林初夏有什么交流了,因为根本没有任何交流的必要。
我忽然有点儿难过。原来只有成绩好才有交朋友的权利。当你成绩不好的时候,这个班上绝大多数人都是不会理你的,因为你不符合大家对于好学生的定义。从小到大,从我进入学校开始,我妈便会教育我,你要和成绩好的同学做朋友,不要和成绩差的同学玩,他们会带坏你的。于是十几年来,我们便把成绩好作为评判学生是不是一个好学生的唯一标准。最可怕的是,明明小时候质疑过这项标准的我们在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洗脑下,我们居然也接受了这项标准,并且拿这项标准来要求自己,甚至发展成了只要学习好就可以在班上为所欲为。
我忽然发现,这些道理其实我都懂,可是我还是不可避免的成为了和绝大多数人同样的人,。因为在我看到林初夏的月考成绩的时候,我的内心居然是抑制不住的喜悦:“太好了,她是个学渣,对我没什么威胁了。”呵,这是多么讽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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