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与他相识于无花果尚未开花时,相恋于无花果成熟时。
而今又遇无花果季,只不过他已不在身边了。江湖淡忘,一别两宽。
那年夏天,我没有回家。在学校旁边的住宅区里租了一个单间,潜心考研。他也不常来打扰我,即使我们才刚刚确认关系不久,却又没有更亲密、更长时间的相处。出租屋干净但简单,我并没有赋予它更多的生活气息。盛夏的窗外除了蝉鸣,还伴随着黄昏后聒噪的广场舞。
我决定放任自己一会儿。
借着他奶奶病重的理由,我来到了他的家。直到这一刻,我都尚未把他的存在透知给我的家人。奶奶住在小屋子里,屋子旁种着好些无花果树,正结着果。青绿的果,间或有些红褐的条纹,隐藏在大片大片的绿色里。那几天,我总钻进亭亭如盖的绿意里,张望那一丝红。我很期待它的成熟,从前只在书上看过,长大了也很少见过它的踪影,很想一品其中滋味。
盛夏的天气很适合果实的生长,无花果终于在我的常常驻足里变得成熟。姐姐用着自己编织的小簸萁,给我摘下了我这两天的愿望。我在浓阴外站定,端着那一方小小簸萁,姐姐在绿叶掩盖里寻找,沾了满手的白色浆汁,慢慢变得粘腻、苦涩、肮脏。
我只在这里待了五天。
无花果每天都在成熟,但爱意却不是每天都会变得浓稠。
他不在的那天,我产生一种强烈的无力感。他的小侄女很喜欢我,总要缠着我陪她玩,我常会在学习之余陪她玩闹。失控的场面也来得猝不及防。我不愿意在看书的时候陪她玩孩童的游戏,忍耐并不能让小孩儿知道自己的错误。她把我的书扔进了厕所的垃圾筐、洗手台,满地都是。我感到委屈且无力,但我还是想哄哄她自己出去玩,只不过猝不及防的一巴掌甩在了我的脸上。小孩儿手掌很小,力气也不大。
即使我们并不是因为这件事分手,但我仍难以忘怀。
即使我们分手已有一年有余,我仍会因为这件事感到委屈和厌恶。
夏天还是会到来,无花果还是会成熟。
夏末秋初还是会在水果摊上看到无花果的身影,只是不曾购买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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