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真的声音如同一盆冷水直接将吴明燃起的心火给浇灭了。
“为什么?”吴明心有不甘。
“废物就该有废物的表现。”曹真的声音冷如秋水。
“这不正是我证明自己的时候吗?”吴明并不服气。
“证明?”曹真冷笑一声,就像在对着一个傻子说话:“你要是急着死,可以去证明。”
吴明一怔,忽然明白了什么,发出“哎哟”的一声,躺在地上再没有动弹。
刘小二一招得逞,十分得意,如同兔子一样跳到吴明的身边,一口咬了下去。
吴明发出一声惨叫。
刘小二却笑嘻嘻地跳到了张广灵的身边,一张嘴吐出一小半耳朵来。
奴隶间的规矩,赢的要咬下输的小半耳朵,以示功绩。
张广灵哼了一声,一脚将那小半只耳朵踢到吴明的身边:“吴家的,你按回去吧。”
吴明正为耳朵疼得死去活来,根本没听清张广灵说的什么,还是曹真赶忙提醒:
“你楞什么!快捡起来,真想做个残废吗?”
吴明被曹真一呵斥,立刻反应过来,将那小半只耳朵捡起来,粘到原来的位置。
好在时间不长,这耳朵倒也勉强粘了回去,只是很不牢固,总得吴明一只手摁着。
张广灵看了吴明一眼。他和吴明早就相识,还一起喝过酒,多少有些交情。他不忍吴明被烈呈折磨,这才趁着机会,想将吴明从烈呈手中要下,送往矿场。
虽然矿场也不是什么好地方,但总好过被人无期限地羞辱。
“少爷,你还有什么事吗?”张广灵看向烈呈,摆起主人的架势来。
烈呈知道事再难为,只好拱了拱手:“张头,有什么得罪的地方,您多担待,小侄告辞。”
“嗯,不送。”张广灵随便应和了一声。
烈呈知道张广灵不待见他,转身就走,只是回头恶狠狠地看了吴明一眼,只恨吴明好命。
“小二。”烈呈消失后,张广灵忽然叫了一声刘小二的名字。
刘小二一听见召唤,立刻往前一跳:“张头,您吩咐。”
张广灵叹了一口气:“小二,你起来吧。”
刘小二哪里敢,颤巍巍道:“张头,小的不敢。”
张广灵道:“小二,我要你重回奴籍,不是害你。西街酒楼摊上了账务,不久就要满楼成奴了。我把你弄到矿场上去,虽然辛苦,但总有见天日的一天。”
刘小二两眼噙着泪,他自思平日对张广灵实在不错,想不通张广灵何以就揪着他不放,现下知道了原因,自然激动不已。
“小二,你起来吧。矿场的奴,不是犬奴。”
这一下,刘小二可开心了,立刻腾的一下站了起来。
张广灵又走到蜷缩成一团的吴明身前,两只手抬着吴明的两臂:“吴明兄弟,你也起来吧。广灵本事有限,只能出此下策,叫你少受屈辱。”
吴明一时还没有反应过来,还是曹真提醒:“蠢材,人家救了你了!”
吴明赶紧站起来称谢。
张广灵摆了摆手,道:“吴明兄弟,采石矿场虽然少了些羞辱,但却要一膀子力气,你去了,只怕是要吃些苦头啊!”
吴明活了两回,再傻也知道说什么了:“张头,您说哪里话?再造之恩,就是吃些苦头,又算的了什么?”
张广灵忍不住叹了一口气,道:“兄弟,你今后不同往常了,万事只能依靠自己,有了气也忍着吧,先活命,往后才有机会。
刚刚小二打了你,你也不要介意,人难得一个大的肚量。我日后如有机会,定然去照看你。”
吴明点了点头,眼泪都噙在了眼里。
张广灵又叹了一口气,领着两人往城门口走去。
“嗨!张头,您可来了,就差您了!”三人离城门还有一段距离时,就有一道半是焦急半是巴结的声音响了起来。
吴明抬头一看,只见一个瘦小枯干的家伙立在一群蒙了布的大车旁。
张广灵还是不慌不忙地慢慢往前挪着。
那人却等不及了,小跑着过来,一抬眼看见了吴明,眼中闪过一抹诧异,弓着头问张广灵道:“张爷,您辛苦。怎么这个瘦猴也被您牵来了?”
张广灵自然知道他说的就是吴明,却故意装作不知:“哪个瘦猴?”
那人干笑了声:“张头,您说笑。自然是这个招摇几日的瘦猴。”
张广灵这才满不在意地回过头,看了一眼吴明,说道:“西街是个花柳巷,咱没有本事,只捡着了这么两个货。”
张广灵把刘小二也一并捎带上,就是不想再让那人多嘴。
那人也无可奈何,不出声的干笑一下,算是接受了,却又似乎有所不甘,张嘴补充道:“张头,您带的人自然错不了。只是,那儿是个吃人的地方,怕有些个贱骨头受不了。”
张广灵哪能听不出那人的话中之意,冷哼一声:“他们要是不行,咱再给你找就是了。”
那人嘿嘿一笑:“张头哪里话。”
张广灵也等那人说完,哼了一声,转身走了。
那人这才直起身子,呼喝一声:“来人,把这两个东西也给老子塞到奴车上!”
“是!”城门洞里,几个把守的兵士高声应喝了,拎着吴明他们就扔到了奴车上,还用黑布罩住。
“走!”瘦小汉子用他那尖刺般的嗓子喊叫一声,数十辆奴车缓缓行动,离开了薛城高大冰冷的城门。
吴明和刘小二同其他十来个奴隶,拥挤在三尺奴笼里,彼此呼吸相接,却大气儿也不敢出。
帝国之内,奴、民差距实在太大:民可以自由,奴还不如野犬,没有主人家的允许,奴连多吸一口气都是奢望。
路途颠簸,奴子们丝毫不晓,只觉得奴生以来从来没有这样安逸平坦。
“妈的!什么破路!”瘦小汉子却受不了了,高声骂出。
“王总管,您不要着急,到了这儿,离矿场就近了。”
赶奴车的壮汉把声音压得温柔无比,却还是惹怒了总管王鹤。
“妈的!老子要你提醒!”王鹤的声音不必鸡叫声好听多少,再带着酷夏的暑气,简直要膈应死人了。
车夫笑了笑,驾着车奔过一个大坑,把奴隶们的脑袋撞在了奴笼顶上。
“妈的!你要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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