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起《霸王别姬》,诸位最先想到什么?
也许是程蝶衣那张魅惑众生的脸。
也许是二人上场前,蝶衣在后台柔着一张手,细细地给段小楼勾脸。
也许是蝶衣那“一笑万古春,一啼万古愁”的楚楚动人。
又或者,回到小时候,小豆子泪痕未干,血着一张嘴终于念出的那句:“我本是女娇娥,又不是男儿郎。”
以及,青葱岁月里,小豆子用舌尖轻轻舔舐小石头眉骨上的伤口。
也许有人忘不了最出名的那句:“说的是一辈子!差一年,一个月,一天,一个时辰,都不算一辈子!”
而最先映入我脑海的却是一张凄如鬼魅的脸。
那张脸浓墨重彩,在火光中变了形,他的口里控诉着:“你们都骗我!都骗我!”
无论如何,我们最先想到的都是电影里的场景,也难怪,张国荣、张丰毅、巩俐、以及葛优,他们的演绎何止精彩,每个人都几乎与角色融为一体,如何辨得清你我,而作为观众,我们又何止投入,每看一遍莫不是又亲历了一遍,如何跳脱得出来。因而,我们都以为这只是一部电影,而已,并无缘起。
的确,《霸王别姬》,电影的名声盖过剧本,剧本的名声又盖过小说。
并无例外,我亦是按着这个顺序一路摸索过来:电影看过数遍,剧本读过两遍,最后才到小说。
近三小时的电影,依据的是李碧华自己改写的剧本,寥寥不过一百页出头,能承载的内容着实有限,许多细节和情愫只能按下不表,而李碧华当初写下的小说全本有两百二十多页,依着这样的篇幅,其描述自然要细致得多。我们也能从中窥得更多电影里藏起来的东西,比如,程蝶衣和菊仙之间深不见底的仇怨。
最撼动我的却是,段小楼和程蝶衣暮年在香港重逢时,段小楼的那句:“我——我和她的事,都过去了。请你——不要怪我!”
是的,“他是知道的!他知道他知道他知道!这一个阴险毒辣的人,在这关头,抬抬手就过去了的关头,他把心一横,让一切都揭露了。”
回头看,段小楼内心明知蝶衣对他的心意,却还是在他面前与菊仙种种亲热,真正一点机会都不给他。不可谓不毒辣!
菊仙悬梁自尽,他二人苟且余生,三人一步步走到这般田地,究竟是谁的错?
也许还是命运的错罢!
命运,不该让他娘走投无路,把懵懂的小豆子送去学艺;
命运,不该让小石头以保护者的姿态陪伴小豆子十余年;
命运,不该让小豆子重情重义,信了那些随口说的誓言;
命运,不该让段小楼男儿本“色”,而余程蝶衣一腔痴情;
命运,不该让菊仙兀地出现在段小楼和程蝶衣的世界中;
命运,不该让菊仙贪恋平凡生活,让程蝶衣天生是戏痴;
命运,不该让段小楼当个假霸王,而叫程蝶衣做真虞姬;
命运,不该让段小楼给不了菊仙要的,还毁了蝶衣一生;
命运,不该让大时代的巨轮辗轧过本就不堪一击的众生;
命运,不该让那出持续十年、毁灭人性的吃人闹剧出现;
……
命运啊命运,你最最不该的却是让段小楼明知蝶衣的心意,还肆意践踏!
他情愿小楼从来不曾了解他的心意,他以为他不知的,那么这一生的苦也就认了。
“谁愿意面对这样震惊的真相?谁甘心?蝶衣痛恨这次的重逢。否则他往后的日子会因这永恒的秘密而过得跌宕有致。”
是啊,这次的重逢可谓是幻灭,幻灭了蝶衣这一生所有的企盼和希冀。
那句“请你——不要怪我!”莫不是把他这一生的爱恋纠缠都映照成了一出笑话!
“蝶衣千方百计阻止小楼说下去。
千方百计。
千方百计……”
所以,当两个老态龙钟的人再一次装扮上,登上戏台,演最后一回《霸王别姬》时,蝶衣唱着“君王意气尽,贱妾何聊生?”用那把他视若性命的剑“直向脖子抹去”。
在他看来,“红尘孽债皆自惹,何必留痕?互相拖欠,三生也还不完。回不去,也罢。不如了断。死亡才是永恒的高潮。”
然而,他还是没能像虞姬那样死成,正如当年在牢房里,他用破碗碎片割脖子,却没能死掉一样。
“灿烂的悲剧已然结束。
华丽的情死只是假象。”
肮脏的生活还要继续。
他们都活得如此不堪,远不如菊仙死得痛快。
段小楼在文化大革命中已经完全磨灭了血性,现在的他只知活下去,不去考虑为何,一个人蜗居在香港,甚至很可能就要被赶出来了。
程蝶衣少了一节小指,再无法登台,倒多了个爱人,是组织的好意,他只好接受,可是他说:“越是一直在北京,越是想北京。”
我知道,他想的是那个兄弟二人风华正茂,出双入对唱《霸王别姬》的北京。
他想的是那“天真原始的好日子。
在中国、北平……的好日子”。
……
钟意说:
李碧华的这本小说,若是得空,真的值得多读几遍。
在此,想向各位一直支持我的读者汇报一点:今后,我会保持一周五更的节奏,做一只勤劳的小蜜蜂,读书、观影、赏剧都会写,当然歌词也还会更新,只是这个就要看灵感了,我一定努力!
希望大家有什么想法多多跟我交流,你们的意见和建议对我十分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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