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有糖尿病。
因为糖尿病该死的并发症，她每年都要光顾医院一两次，每次输液好几天。我和她进出医院，就跟进出自家厨房一样熟悉和自如。
妈糖尿病史有近20年。我们眼见着她的主治医生，由刚结婚生子的精神小伙，变成半谢顶中年。现在他儿子都读大学了。
主治医生姓林。
林医生心善态度随和，大家都爱找他看病，客户群庞大。每天一上班，他就被老头老太或家属团团围住，咨询各种问题，反映各种症状。
陪床的缘故，我见到很多病房里发生的故事。
1.一心求死的尿毒症老头。
有天，我正咨询林医生一点事。
过来个七八十岁的老太，走到医生身旁，怯懦而犹豫地几次欲言又止。
医生见状，问她什么事。
她说着让人摸不着头脑的话：“他现在知道了。”
医生一头雾水：“知道什么了？”
她还是说半句藏半句：“他现在已经知道了。”
医生猜不出她的谜语。
本来刚上班就忙，身边还有好几位病人家属呢！好脾气的林医生都被她整得有点不耐烦，眉头微微一皱：“什么叫他知道了？你得告诉我他知道什么了啊！！”
她这才说出句整话：“我家老头知道自己得了尿毒症，他现在什么都不吃了（绝食）。”
本来，尿毒症患者如果谨遵医嘱，并进行充分规律的透析，是可以多活10-20年的。
医生一听这话，感觉专业领域被冒犯，有点生气，道：“尿毒症怎么了？尿毒症又不是癌症！这不明天就开始透析吗？！”
“他已经什么都不吃了！”伤心而绝望的她，还是重复着这句话。
医生见说不通，加上旁边其他家属在发问了，就没再理她。
老太我认识，她老头就住我妈对面病房。
前一天，我听到一阵克制的呜咽，声音不大，伴着走廊的风飘过来，似有若无。
以为有人病逝，我去走廊一看，原来是她，正靠着门框伤心哭泣。可能就是那时候，老头开始拒绝进食。
原来他们就住我们正对面。
每天都是她在照顾老头，没见子女来过，不知是太忙，还是其他什么原因。
有点好奇，我探头朝里面张望，看到她老头的脸。啊，是他，上次妈排队等候做彩超时，他也在，骨瘦如柴，浑身没有三两肉。
人这一辈子啊，有啥别有病！磨人哪！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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