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吃过饭琴坐在自己的工作位置无聊地翻看路边发的广告杂志。
“你的书拿反了!”突然有个声音在她身边响起,她侧过头,眯着眼睛打量来人,白白净净的脸上两道浓黑的卧蚕眉,眼睛大大的,双眼皮很好看,鼻梁又高又挺,薄薄的嘴唇微微上扬着,整张脸还是挺帅的,桩子有点粗,可惜矮了点,差不多160公分左右吧?要是再长高些那就完美了!琴可惜的摇摇头继续看书。
“你看得懂上面写的是什么吗?还是你只是单纯的看画?”他凑过去,
“你怎么回事?没看见我在看书吗?”这人是谁呀?
“我只是好奇,车间里竟然还有人读过书。”
“那不是很正常吗?”琴不以为然。
“我们绑骨的那些妇女都不识字,呵呵!连看图片都是拿反的,”他鄙视的样子真是可恨。
上个世纪6.70年代,重男轻女的封建思想太严重,农村的女孩子大部分没进过学校。
绑骨组没有男人,琴抬头斜了他一眼,“新来的?”
“嗯!来几天了,我见过你,但是我曾满车间的找就是没看到你在哪里做事,原来你躲在最后了,你在这里做什么?”
“我在这里打包头啊!”琴拿起一个包头给他看,
他们的伞业公司每年的5月份到7月份都是淡季。
这天加工组又没活干,组长安排他们穿珠尾。琴拿了两包珠尾一包纤维骨到处找空位,只有绑骨的桌上有空位,她匆匆走过去占位置把东西全部搬到桌上,然后找个矮凳子坐好就开始干活。
“诶!你怎么到这里来了?”一个男人的声音响起,
“我们没事干!”琴发现对面坐着那个男人,,“是你呀!你的位置在这呀!”
他笑嘻嘻地看着琴,整个上午无话,各干各的活。
下午两点到三点半是最难熬的,琴穿着珠尾恹恹欲睡。跟男生并排的一位绑骨的大姐看她哈欠连天,她指了指身边的男生说:“你叫小王唱歌给你听,他唱得可好听了!”
“哦?你会唱歌呀?能不能唱来听听。”她仿佛发现了新大陆,睁大眼睛期待着看着他。
“你喜欢听哪首歌?”他一点都不矜持而且很爽快,只见他伸长脖子朝车间里扫了一眼。
“哧!领导没在车间。”琴知道他在看领导有没有在车间,看着他小心的样子她忍不住笑出声,“随便来一首呗!”
“曾经年少爱追梦,一心只想往前飞,行遍千山和万水,一路走来不能回……”他缓缓唱起,她专心倾听。
“是刘德华的《忘情水》,嗯!唱得不错,很投入,音质不错,咬字清晰,不过太伤感!”听完她认真地做出评价,
“你懂得真不少!点评很贴切,想不到你还能听出精髓来。”他很惊喜,接着满脸骄傲地说,“你知道屠洪纲唱的那首《精忠报国》吗?我在我们县业余歌手比赛中,唱了那首歌结果得了一等奖,这里没音响,哪天你有空到我宿舍我唱给你听。”
“好!”琴这个人有个毛病,只要是字写得好或者是歌唱得好,不管你是男是女,不管你长成啥样她都喜欢。
整个下午领导都不见露面。
不知不觉琴珠尾穿完了,又去拿了两包。
“诶!聊了这么久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她有点不好意思,心想会不会太唐突?
“呵呵!我叫王超,79年11月12日生的,重庆人。”真搞笑!人家只问他名字,他怎么报户口似的。
“你说你的生日是11月12日?我不信,天下哪有这么巧的事?我也是11月12日生的。”
“真的吗?你也是11月12日生的?我们挺有缘的。”他喜不自禁,然后指着天,“我可以对天发誓,我说的都是真的!要不,改天我把身份证拿来给你看?”
第二天王超真的带身份证到车间,果然没骗人,琴把身份证递给他开玩笑地说:“我77年,比你大两岁,以后你要叫我姐哦!还有我们以后可以一起过生日。”
“好啊好啊!大姐怎么说就怎么做!”他兴奋地拍着手。
真不知道他怎么会对一句玩笑话这么起劲,“你老婆有来吗?哪天介绍给我们认识下。”
“半年前离婚了,房子、孩子都给她了,我什么都没要,毕竟一个女人带个孩子不容易。”他转头看向窗外,眼里闪过狰狞的厌恨。
“不好意思!我不知道你……”琴不知道该拿什么话来安慰他,
“没事!我去干活了!”他笑着摆摆手,那丝笑掩不住眼底的落寞。
南方的8月,太阳炙烤着大地,那个时候马路还没有改成水泥路,依然是老式的柏油路,走在路上鞋“吧啦吧啦”地响,蝉整天在树上“咿咿呀呀”吵个不停,拼命地增加夏天的烦躁。
星期天,同事们叽叽喳喳地邀在一起买买买。当然琴也不例外地添置了新衣服。有一件大花连衣裙是那种暗红、黄色再加上浅黑好像还有什么颜色记不起来了,总体看起来是欧巴桑穿的,她也是图个好玩的试了一下,嘿!奇迹出现了,意外的好看!
星期六跟星期天没强调穿厂服,这两天是女人们显摆的日子。
琴也穿上了新买的裙子,一路上都有人夸她裙子好看。特别是王超,他见她午睡好了,从座位上五步并作三步走 ,“大姐!你今天真漂亮!”他用含情脉脉又荡人心魄的灼热目光企图把她烧毁,“你的身材是如此的曼妙,你的腿又白又直,走在下班的人潮里你如泥沼中的白天鹅那么醒目。你自己不知道,在你后面的男生哪个不为你心神荡漾!”他的声音因为太激动而有点颤抖。
虽然他的赞美有点夸大,但是听起来很顺耳。琴一副荣辱不惊的样子,假装淡定地微微一笑,他尴尬地走开了。有同事过来悄悄地跟琴说:“你刚才趴在那里午睡,他已经在你身后绕了几圈了,眼睛直愣愣地看你又不敢把你吵醒,我们都觉得好笑。”
“他看我干嘛?”她一脸懵逼,
“还能干啥?司马昭之心 路人皆知!哈哈……”同事笑得前俯后仰。
接下来的日子因为彼此心照不宣,没有刻意接触,一时相安无事。
一晃11月12日到了。这天中午下班,王超故意磨磨蹭蹭的落到和琴并肩走,“大姐!晚上不要加班,我们一起过生日好不好?”
“不好吧?孤男寡女在一起人家要嚼舌根的。”
“不是只有我们两个,我还邀请了几个同事。”
“那……好吧!”连续加了几天班她也想放松一下,何况从来没有真真正正过过生日。
下午下班后,他把琴带到厂附近的一家小饭店,推开包间的门,圆圆的餐桌上摆着一束红色的玫瑰花,一瓶开好的红酒,两副碗筷,琴瞬间感觉到自己被骗了,
“不是说邀请同事了吗?怎么只有两副碗筷?”她有点生气地质问他,
“他们都不来了,一个说小孩生病要回去照顾,一个会女朋友去了,另一个说她要去逛街,不管他们了,答应的事说反悔就反悔,一群没有信用的家伙。”他尴尬地解释道。
“那你把它撤了吧!”琴转身就要走。
“别这样!我已经让老板上菜了,那么多菜我一个人吃不完,你就当帮帮我好吗?”他抓住她手臂,眼里尽是哀求。
看着他可怜兮兮的样子她坐了回去。
他满心欢喜地给琴倒了一杯酒,自己也满上,然后把玫瑰花捧起来递给她,“首先我要把这束玫瑰花送给你,祝大姐青春永驻!”然后端起酒继续说,“祝我们生日快乐!哈哈!以前是自己给自己过生日,现在有了你的加入真是开心!谢谢老天让我认识了你!
说实话从见到你的第一眼我就喜欢上了你,可惜你不给我机会,不过没关系,我每天可以远远地看着你,感受着你的喜怒哀乐我觉得我够幸运的!来!我干杯你随意!”王超把酒全部倒进嘴里,又满了一杯,他直愣愣地看着酒,接着自嘲的笑了笑,他让她听他说话的时候筷子不要闲着。
“相信你也看穿了我的谎言!其实我没有邀请过谁,我只是想趁着今天过生日聚聚,有些话我要单独和你说,再不说恐怕没机会了。”他仰起脸努力压下眼里的水雾。
琴目瞪口呆。
他默默地吃了几口菜,重新端起酒一饮而尽,双眼无神地盯着面前的菜,“前天,一个以前和我玩得好的朋友打电话给我,说她离婚了,没有讲什么原因,她说她想跟我试试看,让我去找她我已答应了,我已经辞职了,明天就走。”他停了一下,抬起头祈盼着看着琴,“我可以抱抱你吗?那种朋友之间纯粹的拥抱!”
这样煽情的画面叫她怎么忍心拒绝?琴机械地站起来,他过来紧紧拥着她,她轻轻地拍拍他的后背,“祝你幸福!”
“没有爱情的婚姻跟谁过都是一样。”他的声音充满了苍凉。
窗外秋风吹过,树枝打在窗户上发出“沙沙”的声音,一片片落叶无声飘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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