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给落叶

落叶太多了，铺满了这条曲曲折折的林间小路。

无论我怎么样回避，还是会不停地踩在那些枯叶上。我听到自己的脚步，沙沙有声。

这里每天都有人清扫，他们用很大的麻袋装枯叶，运到我不知道的地方去。有一天，我特意数了数那些袋子，竟有十一个，都装得鼓鼓囊囊的，其中十个紧紧地挤挨在一起，仿佛在互相取暖；另外一个，孤独地靠在不远处湖边的一个大石头上，焦黄凌乱的叶片从麻袋口让出来。

清扫的速度追赶不上掉落的速度，遍地都是悲戚的落叶。

我知道这不可避免。我知道我应该客观，尊重这既定的规律。可是，这满目的萧索，还是使我抑制不住地心生凉意。

我还记得它们嫩芽初上的新生模样。春风乍起时，它们用柔柔的绿意占满枝头。那时的它们，是多么新鲜，多么富有生命力。

那时的我，是怀着怎样欣喜的心情去欣赏它们。

我记得我曾经轻拉一根细细的枝条到近前，良久凝望，极认真地研究那小小的绿芽，究竟是像米粒，还是像别的什么。我还惊奇那远远看到的满树连成一片的朦胧绿意，走近时，却像阳光拨雾一般地散开不见了。我甚至想带一根长满绿芽的枝条回家，像养一束花儿那样，将它养在清水里。这样，不方便出门的日子，也能在家中看到它。

长日漫漫的盛夏，它们绿得那样纯粹，那样茂盛，走在它们搭建的绿荫下，我的心情总是那么愉快，那样明媚，如同夏日的阳光。有时，我在一棵乌桕树下，摸一摸那心形的叶片。有时，一片枫香树的叶子挡住了我的视线，我有意识地多看它几眼。小小的缘分，都很美好。

叶子已经走完一个轮回，可我还固执地在记忆中流连，那在岁月中远去的诸多风情。我还没有做好告别的准备。但是，就算再给我多一些时间，我就能找到一种合适的方式，向你传达我的心意吗？

落叶无声。我也只好沉默。只有单调的脚步声，沙沙，沙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