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诞到了。
圣诞节初到中国的时候,顶着一个“洋”标签,它跟那些进口的三文鱼、随身听、运动鞋 (Sneaker)一样,是一个十足的“舶来品”。
因为对“洋货”的喜好,很多生意人以圣诞节为营销噱头,办起各种圣诞活动party,让开放不久的国人尝尝鲜。也正因为此,我的记忆里不少人对圣诞节不带好感,比如一些守旧的长辈和一些本来性格就呆板的老师,他们认为过圣诞节就是些崇洋媚外的人做的事,觉得过这种节的人没思想,会忘本。
可在我看来,圣诞节能够获得中国人的喜爱是有缘由的。首先,它有一张熟悉的面孔,它很喜庆,它是红色,它跟节日有关,这些外在足以打动我们,因为我们就有一个跟它非常相似的节日:春节。我的中学英文老师曾告诉我说,圣诞是外国人的“春节”,它也强调家人、朋友相聚,我一看到英文课本上举杯同庆的外国人,我一下子就明白了,果然如此,于是认同地点点头。
除了跟春节很像让圣诞节轻松在中国人面前留下良好的第一印象,圣诞节本身也有许多“意外的惊喜”让人们在跟它接触之后,逐步产生更多的好感。
起源于宗教的背景,似乎给圣诞节戴上一层虔诚的气质,除此之外,在经过西方人充满创意的各种塑造后,它在热闹中又带有了些浪漫,带了点魔幻色彩。比如那腾空而起的麋鹿群,又或是贴于屋檐的槲寄生,还有那些个甜蜜的传说。许多文学、影视、动漫作品中,都利用圣诞创造了不少奇妙形象,给人们留下美好回忆。
圣诞虽来自西方,而圣诞总是用自己“平易近人”的方式告诉着我们,快乐却是属于世界的,属于每个人。
无论它站在门口敲你家的门,还是钻到你的烟囱里,你都能够感受到快乐的氛围。你能够走在大街小巷,都看到它的样子,红色的,绿色的,白色的;你稍微注意点,还能听见它的声音,有中文的,英文的,日文的。
作为一个东方文化里生长的我,见过圣诞节的到来,也见证了它在一片不属于它的土地一点点发展。它伴随我成长,和很多人一样,慢慢地我也很自然地,很主动地将这样一个来自大洋彼岸的文化接纳。
因为它让我快乐,所以自然而然地,我也让它融于我的文化和生活。
1.
我第一次接触圣诞节,是在中学。因为是外国语学校,学校喜欢结合西方文化做活动,而那年圣诞节老师就要求所有同学自己亲手制作礼物,然后送给想送的人。
班里的同学都很有创意,大家都有着各自“既省钱又有心意”的妙招,比如亲手画贺卡啊,亲手织的毛衣啊,画上笑脸的苹果啊,不过也有古灵精怪的,用一个精美的包装将一整本数学习题包住,做成礼物送人的...不知道收到这样礼物的同学作何反应。
而我,则很简单,画了一个贺卡,写了几句平时对那些朋友说的口头禅,比如“别睡了!XXX”,相比简单祝福,我觉得这样会更有人味儿,多年以后打开必然抿嘴一笑,回忆涌上心头。
很多同学都是第一次过这个节,并没有人在意所谓的正确打开方式。
但每个人都积极地“东拼西凑”这个节日该有的元素。我们将窗户贴上圣诞老人,将吊灯上挂满塑料花,我们拉着那个难得出现一次的TOM(外教)让他帮我们画黑板画。当我们看到他用黄色粉笔画出英文“Merry Christmas”时,大家都兴奋地“哇~~”,英文看着真好看啊,不亏是老外啊。
大家一会哄笑一会吵闹地,就把圣诞节需要的气氛给带到了。走廊上追逐着喷圣诞泡沫的男孩,教室里也有顽皮的孩子用充气的拐杖糖气球互相捶打,乒乒乓乓的,我们那斯文的班主任正想大声呵斥一声,让同学们稍微收敛下,结果“哧”的一声,他头上反而被喷满白色的泡沫,“谁干的!”,教室又是一阵哄堂大笑。
我想,那时我们过节的方式跟西方人的圣诞绝对是完全不一样的,但大家都很高兴,连那个来自美国西雅图的外教老师也跟着我们手舞足蹈,虽然他在刚踏进那个眼花缭乱的教室时,有皱过一下眉头。
节日嘛,高兴就行了,找到了自己的玩法就够了。
2.
慢慢地,圣诞节在中国“常驻”了。
越来愈多的商家开始利用这个节日举办一些营销活动。圣诞买一送一,圣诞全家桶,圣诞电影日,圣诞机票折扣等等。商业对圣诞节的利用是全面的,而它也推动着这个节日的盛行。打折促进了消费、消费带来了人气、而人气自然带来了人们走上街头的喜悦,大街小巷的热闹气氛就这样出现,一点不输春节。
我第二个圣诞记忆呢,便是来自这样一个聚餐的圣诞夜晚,几个好朋友约着出门吃大餐,看电影,唱KTV,因为圣诞节搞活动这些都会很便宜。
我们坐着车,谈天说地,4个人坐在出租车里吵嚷着谁太胖了该挪一下位置啊,谁的游戏技术该进步进步别老拖后腿,晚饭是吃火锅还是吃烧烤。年轻人聊起天来,虽然没有主题但是从来不愁如何将话题继续,转动的车轮很快就把我们带到市中心,那里有无数的选择,正像我们那个充满无数可能的年纪。
南方的城市,街上不会有雪,但在圣诞节里,经过的大街上,一颗颗树都挂满白色的人造泡沫和一串又一串的灯,紫色、红色一闪一闪地,装扮地就像在那个北半球的芬兰,那十足的圣诞氛围,令我们几个大男孩竟然也目不转睛地说了一句“真漂亮。”
可一不小心,谁没注意撞到了个大白胖子,刚想转过头来道歉,定睛一看竟然是一个人造雪人,足足两米高,大伙放声大笑,尽情地取笑着这不看路的傻瓜。而这个傻瓜当然也不服气,在街上就追着我们开始打。
圣诞节是我们向父母申请出门玩的借口,是我们挥霍青春,展现童趣的时刻。正因为毫无顾忌,无忧无虑,圣诞节带给我们的快乐,才会让人觉得十分难得。
3.
后来,我们成长、毕业、工作。
圣诞节一次次地来,又一次次地从我们身边经过。我在国外过圣诞节时,特别简单,就是和朋友看个电影,换下礼物,然后在礼貌地告别后,就回家看我的蓝光1280P电影了,我看的几部经典《真爱至上》《Every one says I love you》在这里强烈推荐。
圣诞不那么特别了,因为它似乎已成为人们生活的一部分。我们也不再局限于围绕着可爱的圣诞老人,和那一片片的红色了,我们在任何想庆祝的地方庆祝,whenever, wherever, whatever。
我们会去酒吧狂欢,在充满节奏感的音乐中找到快乐;我们会在电影院相聚,在感人的情节和背景音乐中擦掉偷偷滴落的泪水,然后和同伴满怀喜悦地放肆夜宵;我们会在办公室里party,跟老板干杯,吃着披萨和一桌子中餐,拆开那个名字都不知道的同事的礼物,偷偷地感谢;我们也会潇洒地请一周假,带着爱人或朋友远离这冻人的都市,直奔南边的沙滩享受热带的温暖,吹着海风听着海鸥。
中国人没有圣诞节的传统,但我们很灵活地利用这个日子,把它逐步变成一个额外的节日。
出于好奇,我有一次问过来自西方的外国同事Jimmy,这几年,老外都是怎么过圣诞节的,有没有什么变化。
他跟我说,这个得分两种情况,一是爱变化的,一是不爱变化的。爱变化的不停地在变化,比如有会去度假的就世界各地走,会去派对地就疯狂地参加各种各样的趴;对他们来说圣诞节就是一次难得的旅行机会,得尽情狂欢,而且每次都最好别出心裁,得不一样。
而不爱变化的人,则永远如一地度过这个节日,因为对他们来说圣诞节更像是一个传统,得用习惯似的方式来表示尊重。比如他和他的父母就会和呆在家里看一个电影,吃一顿大餐;又或者是一家人开车去城里某个高档餐厅,点一桌贵的,然后听个音乐会后洗个澡,美美地睡一觉也挺好。
他自己补充了一句说:“节日就是让大家开心的嘛,怎样过都不错。”
我笑着点点头,然后发自内心地感谢起圣诞节来。
是啊,要不是圣诞节,我们哪会在这365个规律的日子里,多出几个满怀期待的星期。
要是不圣诞节,我们哪里知道世界的另一端有着跟我们这么相似,但又有许多不同的生活方式?要不是圣诞节,我们哪会放下手头的工作,给自己一次彻底的放松;要不是圣诞节,我们哪知道生活除了忙碌,还有那么多其他的可能。
要不是圣诞节,我们哪会知道分享、祝福有这么大的作用。要不是圣诞节,我们哪会想起自己从来没有忘记如何快乐。
要不是圣诞节,我们哪会知道,我们一直需要的,永远是那些最简单的。
圣诞节是西方的,可快乐从来都是属于世界的,属于每个人的。
对此,我们应该感谢人们对于一个陌生的节日,能够从抵触,到理解它之后,选择将最重要的部分全部接受。
我们应该感谢,圣诞节带给我们的无数快乐和我们在其中亲手创造的快乐;我们应该感谢,圣诞节来了之后,就永久地在人们的分享中永远地停留。
而我们最最应该感谢的是,在这个节日里,人们自然流露出的对幸福、快乐的渴求。
它是节日的意义,也是我们休息后上路,仍会继续追寻的生活。
山下达郎的Christmas Eve日本的国民耶诞曲。JR東海 Xmas Express CM 1988年~1992年 & 2000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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