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电梯里,遇见了楼下的邻居,互相问候了几句。最后他问我:“过年,你没回家吗?”我愣了两秒,支吾了一声:“嗯。”不自然的用手捋着头发,电梯停了,他走了出去,电梯门又合上,我的手停下来,捂在眼睛上,再把脸放在手里,手似乎太小了,没有挡住也没有盛下滑落下来的泪水,泪流到嘴里,热的、咸的、涩的。
“过年,你没回家吗?”我想回家,我特别想回家,可我哪里有家啊!我只有一座空荡荡的房子,毫无生气毫无烟火气,我不爱它,我只是它的居客在这里停歇,因为这里没有任何故事、没有温情、也没有记忆,甚至它不曾在我的梦里出现过。
“过年,你没回家吗?” 我想回家,我特别想回家,可我哪里有家啊!有爱、有人的地方才叫家。我想念小时候有爸爸妈妈的那个老家,我想念那座开满鲜花的小院,我想念那间挂着嫩绿色窗帘的老屋,我想念门前的那棵樱花树,我想念树下柔软的小草,我想念院子里的水泥小桌,我想念和爸爸妈妈围坐桌前乘凉的傍晚,我想念和爸爸一起扫雪的笑声,我记得那年下了一场大雪,院子里的雪堆得厚厚的,我戴着一条红围巾和爸爸扫雪,妈妈给我们拍照,我蹲在雪地上,捧着一团雪,爸爸站在我的身后,我的脸被红围巾映照得像绯红的云朵,爸爸笑容里的幸福快要溢出来了。那时,我就是天下最幸福最快乐最富有的孩子,我有爸爸妈妈,我拥有他们的爱。
“过年,你没回家吗?” 我想回家,我特别想回家,可我哪里有家啊!活色生香有烟火气的地方才叫家。我想念妈妈做的烧茄子、爸爸做的番茄炒蛋,虽然很普通,却是世间独一无二的美味。我想念打开蒸锅时,妈妈在水汽中的笑脸。我有一张老照片,记录着妈妈这一刻的笑容,她是那么平和、那么满足。我想念爸爸在餐桌前讲的小故事,我有一张老照片,爸爸端着碗,碗里的米饭冒着热气,爸爸的脸在热气后面有一点点模糊,但是他的笑容特别生动鲜明。那时,他们是世间最恩爱的夫妻,我们是世间最幸福的家庭,因为我们有健康、有爱、有温暖、有期待、有未来。
“过年,你没回家吗?” 我想回家,我特别想回家,可我哪里有家啊!我真的希望,我踏出电梯的那一刻,眼前豁然开朗,迎接我的是洒满阳光的儿时小院,推开院门,爸爸在花前除草,他轻轻的说一句:“回来了。”走进屋门,妈妈在摆放餐具,她轻轻说一句:“饭做好了,吃饭吧。”我对着门外叫一声:“爸爸,吃饭了。”我希望我永远是那个十岁的孩子,背着大书包,坐在爸爸的自行车后面,一边嚼着棒棒糖一边问着奇怪的问题,爸爸一边骑车一边笑呵呵的回答。我希望爸爸送我上学的这一段路途,变成万里长途,永远永远也走不完,就这样永远永远走下去,他们永远不会老,我永远不长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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