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重声明:本文非本人作品,属于一位叫做(折月煮酒落花入盏)的写作老师,文章首发平台:当代原创文学。希望能有更多的人看到这位老师的作品。文责自负】
亲人故去,我来送她最后一程。
下午,很热,浓烈的阳光显得异常厚重,沉甸甸地撞在我的脸上,有一种钝感的疼痛,我举起手,想遮挡一下阳光,手指滑过面颊的时候,触到的满是滚烫的泪珠。我以为,经历过那些离别之后,我已然麻木到不会流泪了,但在这时,我的眼泪还是在不知不觉中掉下来。因为,我又看见了那扇窗,曾经弥漫着“家”的气息的那扇窗。那扇窗里,曾经飘散着家常菜肴的香味;那扇窗里,曾经洋溢过暖融融的笑语;那扇窗里,曾经有爸爸为我亮起的灯光;那扇窗里,曾经有爸爸温暖的等待……
这个小区和爸爸住过的园区仅是一墙之隔,所以,我一踏进小区大门,就能看见爸爸曾经住过的那层楼和那扇窗。我不觉停下脚步,抬头看着那扇窗,专注地看着,看了很久……
我仿佛看见,爸爸在窗前向外张望,他看见了冬天飞扬的白雪,看见了秋日簌簌落下的黄叶,看见了春天繁茂的绿树,可是他没能看见那年夏天如锦的繁花,他也是在这样一个沉甸甸的夏日的午后,悄然离开了我。
当时,我就坐在爸爸身旁,仅仅几十厘米的距离,我竟然毫无察觉,他悄无声息地、没有丝毫异常的动作、静静地走完了生命的最后几分钟。当我转头看向他时,他已经合上了憔悴的双眼。直到现在,我也没有完全弄明白,那几分钟里究竟发生过什么。我为什么那么粗心、那么迟钝、那么愚蠢,为什么不多看爸爸几眼?
写到这里,眼泪又涌上来,我恨自己的粗心,本来我是陪爸爸去看病的,没想到我陪他走的是生命里最后的几分钟。我本来想的是,住院回来,爸爸能够恢复健康,没想到回来之后,我变成了一个没有爸爸的孩子......
我望着那扇窗,阳光特别耀眼,照得我有些眼花,我闭上眼,我希望在张开眼睛的时候,时光已然倒退回去,那扇窗前还映着爸爸的笑脸,他还在那里等着我回家,我还能听到他的那一声:“女儿回来了。”
我望着那扇窗,窗子是紧闭着的,窗边没有任何人影,时光还是此刻,我还是站立在墙外、孤身一人的我。
我望着那扇窗,那是属于别人的一扇窗,窗里关着的是别人的幸福。和窗外的我再无关系。可我还是舍不得那扇窗,我频频抬头,向那里张望。当我拥有窗内的幸福时,总是以为来日方长,总是不慌不忙的等着明天,却忘记了世事无常,忘记了世间的拥有只是倒数计时的爱。当我拥有窗内的幸福时,总是以为幸福不过是刚刚开场,总是以为下一秒的温度永远能够和上一秒相同,却忘记了那些希望都敌不过生命的无常。
离开小区的时候,我在心里告诉自己千万不要回头,但最终我还是忍不住,我站在风中回望,目光所到之处,只有时光雕凿过的痕迹,只有悲戚的荒凉。每看一眼,就感觉心紧缩一下,万千往事又奔腾而来,撞击着胸腔,胸口隐隐的疼痛着。路人来来往往,在我身边流过,偶尔有人瞥我一眼,我忽然感觉万分孤独与凄凉,低头匆匆地离开了。
原来,故地,是不能重回的。因为,地方还是老地方,但,旧时光不再,旧时光里的人不在,剩下的只有回忆,回忆里葬着故人和故事,而回忆越美,遗憾越多,悔恨也越多。
故地,还是不要重回。把那些爱、那些痛、那些人、那些事,都留在故地,把故地变成心之所向,也许那些“曾经”就永远不会老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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