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的这个春节,因为一场突如其来的疫情而变得与往年格外不同。
但相同的是,毕竟年还是要过的,美食自然不可或缺。
在这个以瘦为美的时代,人们自然会戏谑一下自己:“每逢过年胖三斤”。虽然是顽笑话,但一个假期下来,胡吃海喝一通,又加上运动量不足,长上几斤肉肉还是相当容易的事情。
但这些春节期间的美食,我却怎么也觉不出怎么好来。仔细咂摸一番,至于怎么个不好法,也是说不清道不明。后来一想,竟然不是食物不美了,而是我们的嘴“刁”了。生活条件好了,整日介吃香喝辣,食不厌精,口舌味蕾都麻木了,哪里还有什么新鲜感?
于是便怀念那些过去年代的美食。
上个世纪七八十年代的时候,鲁北一带的农村,条件还是相当艰苦。等到吃上纯白面馒头,也是八几年的事情了。之前,很多人家都是吃些粗粮,偶尔掺些一点儿面粉,吃起来粗喇喇的,直拉嗓子。我兄长至今都不吃粗粮,虽然现在粗粮成了稀罕玩艺儿。他说咽不下去,推断可能是小时候吃伤了,落下心里阴影了。
那时候鸡蛋是好东西,与现在超市上买的截然不同。仅蛋黄的颜色就明显不一样,而且鸡蛋的个头也比现在的要小的多。
虽然鸡蛋不是买来的,是自己家养的鸡下的,但那个年代,并不是人人每天都能吃上鸡蛋。
记忆中,来个葱爆鸡蛋真是人间美味。母亲把鸡蛋打到锅里的一刹那,满屋子便飘起不可名状的香味,引得我们几个小孩子直掉哈喇子。
但我们是捞不着吃的,因为只有家里来了尊贵的客人,母亲才会炒鸡蛋来招待。而且按照我们家的规矩,客人不走,我们是上不了桌的,只能等在一旁眼巴巴地看着。直到客人离去,母亲同意之后,我和哥哥才能吃那些剩菜。当然,即便是那些剩菜,完全可以让我们大快朵颐,吃个满嘴流油。
当然我很快发现了母亲的“疏漏”,这个习惯性的疏漏让我有机可乘。
母亲往锅里打鸡蛋时,总会使劲儿往锅里甩一甩,以便让壳里面的蛋黄蛋清尽可能全部进入锅中。之后她便将几个鸡蛋壳撂成一串,顺手放在锅台上面,一般过后清理。
常常帮母亲烧火的我,很快就发现了这个良机。那些个鸡蛋壳并没有被母亲甩得那么干净,只要把它们再耐着性子使劲控一控,成丝状的蛋清一点一点积攒下来,竟然会占满小半个鸡蛋壳。
这可是天大的好处。
等母亲把菜炒好了,接下来便是我的活了。把那接好了蛋清的蛋壳小心翼翼地放进灶堂里,用尚未燃尽的草灰轻轻围扰在蛋壳周围,不致于让它倾倒(假如倒了,那真的是前功尽弃了)。直至鸡蛋颜色变黄,灶堂内飘出有些发糊的香味来。用柴火棍把它轻轻夹出来,那里面的蛋清,早已凝固成鲜嫩的胶状,白白的,香香的。轻轻取下鸡蛋壳的一小块,然后用这一小块伸到里面一点儿一点儿挖出来,送到嘴里。哦,人间美味,莫过如此。
现在,即便是农村,也早就用上了电、气做饭,很少再有烧柴草的了。炒个鸡蛋,那鸡蛋壳也就随手一扔,哪有还有使劲控一控甩一甩的了?
而我,却独偏恋那最种鸡蛋壳里的香气,或许,这就是那一代人最美的美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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