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1 救命之恩
炉上烧的水再次咕咕冒着热气,孟瑶回头看了一眼床上的蓝曦臣,起身将茶壶中冷却的茶水倒掉,复又冲泡了一壶。
茶叶已所剩无几,约摸着还能再泡一壶,他,也该醒了罢。
孟瑶将茶水放到床头矮桌上,看着依旧昏睡的蓝曦臣,心道:若是再不醒,泽芜君,可就没热茶喝了。
盯着蓝曦臣看了一会,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孟瑶似乎看到他动了一下。
下一秒就肯定了不是错觉,因为蓝曦臣那双温柔的双眼睁了开来。
“你...救了我?”
孟瑶看着一瞬间鲜活的蓝曦臣,有瞬间的愣神,顿了顿,才道:“在下与泽芜君有过一面之缘,泽芜君想必已不记得了。”
蓝曦臣轻咳了一声,摇摇头,“我记得,你叫孟瑶,随怀桑一起来过云深不知处,行拜礼时你我交谈过,走时还与我辞行。”
孟瑶呆住,脸上惯常的笑意慢慢消退,盯着蓝曦臣,张了张嘴,却未发出声音。
蓝曦臣看着孟瑶的模样,心头一软,挣扎着起身,孟瑶像是终于反应过来,上前扶起了蓝曦臣,让他靠着床头坐好。
蓝曦臣拉住即将走开的孟瑶的衣袖,“多谢你救了我,阿瑶。”
孟瑶浑身一震,扯开衣袖逃也似得别开头,低头倒了一杯茶水递给蓝曦臣。
蓝曦臣喝了一口,虽不如平日里云深不知处喝的茶水,却别有一番清冽甘香,味道倒还不错。
孟瑶沉默地接过蓝曦臣手中的水杯,一声不吭地替蓝曦臣伤口上药,收拾妥当后,才坐在一旁独自愣神。
蓝曦臣闭目养神,过了许久,才听见一声呢喃,“已经许久没有人叫我‘阿瑶’了。”
蓝曦臣睁开双眼,深色的双眸中倒映着不远处低垂着头看不清表情的孟瑶,突然就想起那个执拗的在母亲门前等人开门的小小身影,话说出口不自觉的带着几分小心翼翼,“那我以后就叫你阿瑶,可好?”
孟瑶抬头盯着蓝曦臣看了许久,才传来一声若有似无地回答:“好。”
过了七八日,孟瑶采买回来,及近就听见几声低沉的萧声。
推开门进去,孟瑶边走边说道:“泽芜君可是在担心蓝家?”
蓝曦臣收回洞箫裂冰,“阿瑶,你打听出消息了?”
孟瑶点点头,“云深不知处虽被烧了,但所幸蓝先生等人都无大碍。只是令弟他...”
蓝曦臣攥住孟瑶的胳膊,“忘机他怎么了?”
孟瑶忙道:“令弟被温旭打断了一条腿,如今被带往岐山教化。”
蓝曦臣叹了口气,“忘机的性子,怕是要吃不少苦头。”
孟瑶又说道:“岐山温氏派特使到各大世家,限各世家在七日内,派遣家族直系子弟赴往岐山,由他们派人亲自教化。”
蓝曦臣苦笑,想了想,问道:“你可知,云梦江氏谁去了?”
孟瑶回道:“听说是云梦江氏大弟子魏无羡魏公子和江澄江小公子一起去的。”
蓝曦臣长舒了一口气,“那就好。”
见孟瑶一脸不解,蓝曦臣解释道:“听你说魏公子也去了,我便放心了。”
孟瑶笑了笑,“听怀桑说,魏公子带头将云深不知处搅得一团乱,泽芜君怎么听他去了还放心?”
蓝曦臣摇摇头,“魏公子虽看起来放荡不羁,实则古道热忱,若忘机被刁难,他必不会袖手旁观。”
孟瑶从善如流,点点头,从采买的一堆东西中拾起一个包袱,拿出一套白色衣衫递给蓝曦臣。
“泽芜君,你原先的衣衫我昨日洗了,血污却难以清除,今日去成衣铺买了几套,针脚粗陋,还请不要嫌弃。”
蓝曦臣接过,“多谢。“顿了顿又说道,”阿瑶,你我本同辈中人,我不过痴长你几岁,你可随怀桑一样,叫我‘曦臣哥哥’。”
孟瑶笑道:“我不过一个寂寂无名之辈,着实不敢。”
蓝曦臣摇着头拿着衣衫进了内室,“阿瑶,你啊——随你吧。”
蓝曦臣换了一身纯白的衣衫出来,恍然间还是云深不知处那个衣不染尘的温柔青年。
孟瑶回头看了一眼,突然想起来什么,起身出去拿回一条云纹抹额递给蓝曦臣。
蓝曦臣看了看孟瑶,又看了看他手中的抹额,愣了片刻,才伸手接过,突然就想起之前忘机的抹额被魏公子无意间扯下来,不禁有些历史重演的感慨,”阿瑶,你可知,蓝家抹额...“
孟瑶满脸不解,问道:“怎么?”
蓝曦臣欲言又止,只道:“无妨。”
孟瑶眸色一闪,也未有深究的意思,心中却打定主意日后必想办法查清楚。孟瑶开始着手收拾采买的东西,蓝曦臣眼瞧着想帮忙却插不上手,直到孟瑶进内屋将他刚换下来的衣衫抱了出来。
蓝曦臣挡到孟瑶面前,道:“我来吧。”
孟瑶错开一步,声音中不免带些促狭,”泽芜君,你会吗?“
什么都不会的泽芜君只能旁观孟瑶洗衣做饭。
尝了一口菜的蓝曦臣,忍不住说道:“阿瑶,你的手艺真好。”
孟瑶突然就笑了起来,不同于以往微微的笑意,笑得前仰后合,笑得蓝曦臣都微微晃神。
良久,孟瑶才收敛了笑意,清清嗓子道:“听怀桑说,云深不知处的饭菜口味令人发指,泽芜君出了云深不知处,吃的饭菜都说手艺极好吧。”
蓝曦臣这才知道他为何笑,想了想也有些忍俊不禁,便说不出什么反驳的话来。
孟瑶起身不知从哪里摸出一壶酒,灌了半壶下肚,“泽芜君,你说,我日后当个厨子可好?”
蓝曦臣未曾回答,右手端起茶水,轻啜一口。
孟瑶又喝了一口,“泽芜君,你都不问我为什么离开不净世吗?我跟你说,我杀人了,哈哈,被宗主碰个正着,所以就被赶出来了。”
蓝曦臣依旧不为所动,又添了一杯茶水。
孟瑶将酒壶砰地一声放到桌子上,慢慢瘫倒在椅子上,“想来,我这一生都无法摆脱‘娼妓之子’的名号罢。”
蓝曦臣闻言抬头看向孟瑶,似乎试图孟瑶脸上看到一丝悲伤,却看见孟瑶双眸泛出无边的冷意,哪有半分的醉意。
“不必自苦于出身,明日如何,向来只看今朝。”
孟瑶嗤笑一声,“泽芜君,你说的倒是轻巧。”
不等蓝曦臣再说些什么,孟瑶突然将酒壶递给他,“泽芜君,喝吗?”
蓝曦臣盯着孟瑶看了一会,伸手接过,“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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