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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几天看了许知远的“十三邀”,特别是他和马东那一期,满屏都是大写的尴尬。我对马东的了解是从“奇葩说”开始,那是一个近几年来还算比较喜欢的一个综艺节目,尽管这节目从开播到现在下坡路走的已经不忍直视。
“奇葩说”是一个非常典型的知识分子商业化的代表作品。怎么来理解这个说法?举个对比的例子,比如文艺电影和商业电影。文艺电影是通过导演对于事件的理解传递他对于社会以及世界理解的价值观输出型的表现作品;商业电影则是以迎合大众口味的表现作品,实际是价值观的共振展现。两者从创作初衷和最终目的来说都有巨大差异,但是不是两者一定要对立而行?
“奇葩说”就是游走在两者之间,意图为知识分子价值观独立输出与迎合泛大众需求之间找出一条出路来。
在第一季许知远和冯小刚有过一次简短的采访。问到为什么拍沉重话题的电影?比如1942,比如唐山大地震?再比如那个从未被播的“一地鸡毛”?
他说,那些话题一直都在但是被时代弄丢了。这才是他真正想要表达的,国人对待灾难时的状态,让所有人去反思为什么在这样灾难面前人性最初的反应和最后呈现的结果。
但在可以表达这些之前还得有“钱”来支撑。所以当一窝蜂那个5-6代导演扎堆文艺片的时候,他出来拍“甲方乙方,没完没了”等贺岁商业电影。
他说,“我总是跟大众反方向而走,这会儿大家都奔着商业贺岁档,我就往回走了。我觉得随大流这种事就不能干,到我这岁数,一定是我喜欢拍什么就拍什么,谁也阻止不了我。我一60的人,有一天来一政策说,你不能拍了。我正好也解脱了!”
这是中国那一代精英文化代表对大众文化的应对,其实妥协无奈远胜于抵抗和抵触。
冯小刚说那是中国文化最黄金的时代,言语中有骄傲,但更多的是失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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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过其实难免,那个灾难的时代在以冯小刚导演为代表一代人眼里确实如此,但在其上一代眼里那却是对人性摧残甚至毁灭的年代。
我在两三年前写过一个本雅明关于解读“光韵”消失的论文。
19世纪末,随着第一次科技革命的发展,特别是光影技术的发展和应用。将原有神秘的艺术作品以大量廉价“复刻”的方式带到了大众面前。所以无论本雅明还是尼采那一代精英都提出了“上帝死了”,艺术之神秘感消失了。然而放到现今,技术发展的规模已经让那些天才大师连发出“上帝死了”的哀嚎都顾不上了。
许知远做“十三邀”,对话中国时代脉搏里的知识分子目的也是要拷问在自我认知与社会认知统一或矛盾论中前行的协调或对抗是否如一的存在着?
我在他和马东和他的对话中深刻体会到现代知识分子在这种交织矛盾中苦苦挣扎。在无数网友评论里说,马东被许知远弄的尴尬了。其实隔着屏幕都可以感觉到马东实际上是被拷问的,而他不愿意被拷问的心思与无奈,透过屏幕上无数个细小的瞬间,呈现的都是他的迟疑与困扰,尽管他甚至连续三次说,“没有,没有,没有”而最后一个“没有”满带困扰。
最后他终于说,“许老师,所不同的是,我的底色是悲凉。但你看着质疑,呈现的内心却是积极的”
大众文化的崛起与精英文化的消失,100多年以前有以尼采为代表的精英文化代表发出“上帝死了”的声音,如今这样的声音越来越少。马东这样解释,由于识字率前所未有的得到提升,从100年前不足5%,到如今超过90%,这意味着本身精英文化的资源发生了巨大的变化,因此并非消失而是发生了改变,而当问及这种改变究竟是好还是坏?他却沉默了
本雅明认为“光韵”的消失与尼采的“上帝死了”实际上表达的是同一种意思,由于作品的神秘感被剥夺,大众审美的简易化,造成审美者对于审美对象的审美能力产生极大的差异化,因此就会产生同样对着断臂维纳斯,有人看到的是被震撼的残缺美,然而有人却只能看到她衣衫不整。
所谓精英文化是什么?实际上要追溯到文艺复兴时期,在那个文化教育属于阶层性产物时,这本身就代表了层次的划分。而社会资源的倾斜性也是极为明显的堆积到这些阶层身上。在中国社会也是如此,过去从乡间私塾到太学,无不是当地乡绅或皇亲国戚的私人教育机构,获得受教育机会本身就是一件被精英的事。每一个被进入教育的人,天生带有优越感,继而极为纯粹的专注于此。因为无需干别的,几乎不为生活所累,对于本身知识的崇拜已经远远超越了一般社会生活。而这种单纯的执着追求在东西方发展史上留下了不胜枚举的人类瑰宝级结晶,无论是思想作品还是艺术文化作品。
这些思想领跑者受到大众的追捧和资源的极聚,在合适的时代赋予了他们思想传播的机会,实际上是更多的给予他们空间考虑整体人类的发展方向。
在研究中发现,思想的领跑者,也就是我们口中所谓天才都是在行为或思想上与大众审美格格不入。因此某时代常常会出现“烧死,吊死”前行者的情况,而随着时代前行,会发现都在印证这些以生命在捍卫自己立论的精英分子对时代的发现。
之所以出现这些巨大的认知速率差即在于精英阶层与大众阶层的认识发展速度产生了巨大脱节。这种巨大的落差也令人类社会曾经付出了巨大的代价。
如今社会,审美大众化已然是一个趋势。艺术不再是一个殿堂级的空间,只要你愿意人人都是艺术家,一方面涌现了大量的艺术工作者,比赛,考级成为了一般人进阶艺术的方式。不再单纯是一个爱好,更多的变成了一种谋生的手段,这是时代呈现的矛盾。人人向往艺术,期待内心深处的平和,但行为上却逐渐呈现商业化。
这个时代正在走向内容取胜,所谓内容到底是用户要看什么给什么的内容?还是要引领大众文化的内容导向的内容?
这不矛盾,但纠结和困扰。泛大众文化与精英文化的碰撞,真本身就应该找出连接点。
我所困扰的是,精英文化任何时代都应该被歌颂并尽可能给予广泛空间,这与识字率没有任何关系,这个5%实际上指向的是荣格眼里那些被“集体无意识”选中的那些人,人类历史的进程一定要有这样的思想前行者才能带动整体人类发展。只是泛大众文化的崛起对精英文化的要求提企到了无可比拟的高度,不仅要求在泛大众中独善其身,更要经受住这看起来友好时代的“利益压力”。
这是一个最好的时代,也是一个最坏的时代。最好的时代,因为大众接纳程度的宽泛性已经达到无边际;最坏的时代,是因为专注于自己是一件难于上青天的事。
之于人类文明进程,也之于现代社会创业创新,无不如此。
诚然,我们从未精致过,但我们都向往精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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