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记事起,便再也不能从我的记忆中看到有关美好的情景。无论我怎么冥思苦想,清晰浮现在眼前的永远是爸妈吵架打架的情景,画面中父亲总是凶狠地把拳头砸向母亲,母亲则永远是惊恐的躲在角落里默默哭泣。弟弟害怕地躲到了床底下。这便是我童年的全部回忆。没有五彩斑斓的气球,也没有欢声笑语的温馨场景。
年少的自己也是惶恐不安的,害怕一转身摇摇欲坠的家庭瞬间变成一潭死水。后来,在一次父母激烈的争吵中,在看到父亲拿着那明晃晃的菜刀走向惊恐失措的母亲的时候,我真的害怕了。我怕迟一步,看到的便是母亲冰冷的尸体,我不顾一切地抱住了父亲的脚,哭喊着祈求父亲不要伤害母亲。母亲害怕地拉起弟弟的手快速地离开了这个让人绝望的家。这一次,母亲是真的走了。父亲也是真的怒了。
母亲这一走,就彻底地消失在我的世界里。以后漫长的岁月里,“母亲”这个词开始渐渐的从我的记忆里模糊,最后消失不见。母亲走后的日子里,父亲把对母亲的恨全部加倍的付诸在我的身上。父亲崇尚武力解决问题,小则辱骂,大则殴打。身上的伤见证着那不堪的过去,也见证着一颗心的凋零。从前热情爱笑的小女孩逐渐变得敏感忧郁,命运的齿轮一次一次地碾压过那已经满目疮痍的灵魂。
小时候,常常听人家说,这就是所谓的命运。老人常言: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小时候不信这些虚无缥缈的所谓良言,大言不惭地向命运挑战,当最后发现自己根本无法撼动既定的命运的时候,才唯唯诺诺地向生活认输。但是我并不后悔,也并不抱怨。既然这是属于我的既定结局,我也只能接受。
浮浮沉沉数十载,如今我已走过了四分之一的人生,上帝的锯齿从未放开过我,走在生命的刀刃上,让我没有时间去伤春悲秋,我还是要回到现实中去,沉着冷静地面对即将到来的未知。既然无法逃脱,那么便坦然接受。接受这个世界对我的残酷。面对这个残忍的世界,我竟生不出恨意,面对生性残暴的父亲,我也选择了原谅。一个男人,面对支离破碎的家庭,面对有腿疾无法工作的自己,内心应该也有很多不足为外人道的心酸和苦楚吧。在后来的岁月里,总是有人问起,“你想念你的母亲吗”。其实我也不清楚自己内心深处对母亲有着怎样不一样的情感。但我清楚的是,我对她没有恨,但也没有爱。只有一种平平淡淡的如同陌生人一般的情感。
我希望世间的父母都能站在孩子的角度,替他们想想。一个支离破碎的家庭带来的是对孩子一辈子永远无法治愈的伤痕,哪怕后来这个孩子获得了世间至高无上的荣誉和世间最美满的爱情,也永远无法填补那幼时的伤痛留下的伤疤。愿天下所有的孩子都能够拥有一个温馨有爱的小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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