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门遛泡,迎面碰见一个帅帅的老人,虽然年近八十,身板硬朗,头发稀疏花白,依然梳得一丝不苟。这人我从小就认识,外号帅赵,年轻时是个演员,风流倜傥,主要演小生。那时我爸是剧团的团长,他经常找我爸交流排练的事。
看见他我就心发怵,担心他认出我。咳,多年不见,他还真认出了我,张口就喊我的小名,和我聊了两句,并且表现出对小泡的喜爱。
怕见他还是因为40多年前,我可能十一二岁吧,除了周末,我爸不允许我进戏院子看戏,我表面答应,背底里不少往园子里跑,断断续续的,也看了不少戏。一次趁我爸外出办事,我跑到后台玩,正赶上帅赵化妆,和他聊了一会,被他轰了出来。
谁知这家伙竟向我爸告密,我实实被老爸臭扁了一顿,一直对他怀恨在心。
终于等来了报仇的机会。
那天他从练功房里出来,直奔后院的厕所,急匆匆的,我赶紧悄悄跑到厕所后面。上个世纪七十年代末的厕所,上年纪的人都知道,可不是水冲式,而是里面有几个便道,后面有一个巨大的便便池,永远装着川肠过的、发酵过的、味道被人嫌的汤汤水水,敞开胸怀,面朝蓝天白云,尽情释放恶臭。
我强忍臭味,在后面呆一阵,没见帅赵出来,心中窃喜,知道他蹲大号,便在墙角捡几块半截砖,以小李投掷飞刀的速度,依次投入便便池的不同位置,不敢有片刻停留,飞速跑回了家。
一连几天,虽然心里一直忐忑,我还是偷偷听到他那些同事的呲呲谈笑,说帅赵被谁家淘气孩子在厕所后扔砖头,澎溅了一屁股……. 我,自然是幸灾乐祸了几天。
事后,没被爸爸责问,更没挨揍,估计是人不知鬼不觉。从此,我却怕了那帅赵,每每看到他,便会溜墙根走。
后来,我爸调离了县剧团,我也多年没见过帅赵,再见他已是我女儿十几岁,参加县里小歌手大赛,他是活动的总策划,一眼就认出了我,还说时间过得真快,他的老团长已作古,当年那个聪明淘气的假小子已成了漂亮了妈妈,生养个前途无量的女儿,夸得我颠颠的,但在他面前,我总是心虚,不敢多聊。
四十多年前的事,我一直没勇气提,也许,他早不记得了,但永远,烙在了我心里。
我在考虑,要不要哪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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