始览象泉河
一次偶然机会,参加全县座谈会。会上,相关领导在安排部署全县旅游事业发展时,提出了打造札达大峡谷、全域旅游等新概念。我感觉比较新奇,小心脏也随着会议的深入,有点波澜起伏!
27000多平方公里的札达县位于喜马拉雅及冈底斯山脉之间,1450公里长的象泉河在谷底蜿蜒盘旋,汇入印度萨特累季支流,终归印度河。通过与雅鲁藏布大峡谷、美国科罗拉多大峡谷相比较,札达大峡谷名副其实。据科考,象泉河源头始于冈底斯山第二峰即是岗仁波齐峰,俗称“神山”,有18条支流汇聚而成。象泉河流域孕育的文明以及人文景观,在西藏文明史和文化史上占有举足轻重的地位。从第一座苯教寺庙古入江寺说起,到18000年前古代文明交往的“十字驿站”象雄王国都城遗址—穹窿银城、再到1000年古刹、阿里第一座佛教寺庙托林寺、继续走到拥有700多年历史的古格王朝遗址,还有2000多平方公里、世界上最典型、分布面最大的第三系、国家地质公园、拟申请双遗、其中以香孜霞义沟景观为最的札达土林,就像一粒粒珍珠镶嵌在象泉河上。打造全域旅游、讲好札达故事,可以说是天时、地利、人和。
工作结束后,我突发有一个念头,想去走一走象泉河的源头、看一看古入江寺及穹窿银城。凑巧工作上的事情,必须要去曲龙村,于是说走就走,带上司机一路驱车前往目的地。作为一名无神论者,但有些因缘巧合的事情一时也解释不清楚。开车司机以前是古入江寺堪布旦增旺扎活佛的学医弟子。他虽然仅仅学了4个多月,所学也业已荒废;但是,在叙说住在古入江寺的过往,看他神采飞奕的表情,听他叙述不是很流畅、遣词造句不是很准确的话语,对寺庙人事物、甚至一花一木、一桌一屋也是情深意切!
从札达县城沿着巴札公路、再上“219”国道,走过150公里来到门士乡。一路上九拐十八弯,坐车甚是疲乏。在门士稍事休息,填饱肚子。闲暇之余,想想“门士”这个音译词也挺有意思的,“门士”在现代汉语中就是守门士卒的意思,而且还能引章据典,在《后汉书·郭太传》出现过这个词。藏汉语意思也许大相径庭;但是,冥冥中也自有天意!作为一名或者一群守门人在为谁守护呢?象雄王国穹窿银城亦或是什么呢?
国道线将门士乡街道一分为二,宾馆、饭店及商铺挤在道路两旁,生意看起来很不错、来光顾的人也很多。我同司机在一家叫“青海手抓”的面馆落座就餐。10年前,我路过这家面馆时,周围全是沙石地,只有几间土坯房歪歪斜斜地横在这里。而如今,随着国道线全线贯通,旅游、经商及务工的人往来拉萨和阿里之间也频繁起来,再加之该地段又处在很有利的位置,在这里驻足休息、用餐及住宿也慢慢地多了起来。我们准备离开饭店的时候,发现一个人坐在门口抽烟,这不是老板嘛,我感到很意外,怎么他还在这里啊!想当年一个意气风发的小伙子,从青海来到这个前不挨村后不着店地方讨生活,而如今满脸都是褶子、头发也掉得差不多了、个子好像还矮了一点,我走过去询问他怎么还在这里、呆了多少年了,他憨憨地笑了一下,慢条斯理地说道:“没办法啊,现在内地生意不好做,在这里呆习惯了,反而回去不适应了,我还把我的儿子、女儿也带过来做生意了。谁知道一年又一年,在这里已经窝了19年啦!”听了他的感叹,我也栖栖遑遑,不知道接着说什么,也报之一笑迅速地离开了他的饭馆,朝车子走去,心里想到自己也是15年了,却恍若隔世、白驹过隙,弹指一挥间!
车子驰出小镇外,我还沉侵在自己过往中,心情很低落。在司机的建议下,我们先去银城,再回来看古入江寺。我补充道,先去曲龙村看看检查站建设进度以及从门士至银城道路通行情况,办正事要紧!我们沿着象泉河急速前行,河两岸山势陡峭、绝壁林立,河中怪石嶙峋、河水也更加湍急。公路随着河流转,出出进进、弯弯绕绕,车子终于开到了河谷的宽阔地带,印入眼帘的首先是多座藏式“小别墅”,这里就是曲龙村。人云亦云“曲龙”就是“穹窿”,就我自己理解都是藏语音译字,没必要上升到地理科考的高度。办完正事之后,我们立即向银城出发。在去的途中,听司机说附近有一处温泉,于是我们驻车后走了一段缓坡路,来到温泉泉眼处,仅有两处泉眼有温泉汩汩地流出来,而且温度也只有40摄氏度左右,其他泉眼业已枯萎,我们有一丝失望。从县城到此地虽然只有200多公里;但是,还是很疲惫。刚来时的磅礴的心情和计划也被疲惫一点点锈蚀,没有来时那种心气神了。我们稍作休屯,继续前行目的地——穹窿银城。
6年前,带着一个工作组说去穹窿银城,却只走到古入江寺,于是把此地当作银城,远道而来的客人也信以为真,把此山此水此寺以穹窿银城来瞻仰。在这里,我甚是惭愧,表示深深的歉意。但是,我们既不是历史见证者更不是参与者,谁说象雄王朝的都城就是穹窿银城而不是古入江寺的后山呢!
既然目的地是去象雄王朝都城遗址,那么我们就“学究”一下象雄王朝。在汉文古籍中,“象雄”被称为“羊同”,象雄人信奉西藏原始宗教苯教,都城就是传说中“穹窿银城”。象雄王朝经过十几代传承,在最鼎盛时期,兵力有8、9万人,即使吐蕃在最强大的时候也没有征服象雄王朝,还要靠联姻勉勉强强把象雄“归顺”了,其实象雄王也没把吐蕃当回事。最后,还是“祸起萧墙”,大概10世纪中叶,也就是我们五代十国晋汉周的时候,把末代国王引诱到一个山洞处,直接把国王革了命。历史“假作真时真亦假”,我们现在回首看这段历史时,也是“犹抱琵笆”“冰山一角”,我们自己也是云里雾里。象雄占据这块地叫做阿里,其原因和科考说的也不尽然,既然象雄是古代藏族古老文明的发祥地、又是藏族古代原始宗教的发源地,这只能说明阿里在西藏发展史上还是很重要、象雄文明在藏族发展史上很重要。象雄王朝的文明体系我们也只能凭借《太阳氏王统记》等古籍略知一二,还期待重大科考发现和佐证。
跨过一座小桥,爬完一个石头滩,来到银城脚下,展现在眼前的是数不清的洞窟、几座佛塔。虽然略显苍凉,但也看出历史的厚重。不管是不是象雄王朝的都城,但是在2000多年前,生产技术手段极其落后的情况下,能建造如此大的城堡已经显现出“地显人多、经文并茂”了。据说“穹窿银城”藏语的意思就是大鹏鸟栖息的地方,银城地形也像一只大鹏鸟的样子。我站在银城下,由于视线原因,看不到整个城堡遗址的全貌。于是,我就向河边一步一回头地靠去,想看看是不是一只大鸟的样子。在恰到好处,看到城堡遗址的全貌,确实有点形似。此时太阳西斜,整个城堡遗址裹挟在夕阳霞光中,虽然看不到象雄王朝昔日的繁华,也看不到象雄王“聂叙”们的孤独和悲伤;但是城堡遗址就像历史的一道“伤巴”生生地矗在这里,让你既感概大自然的威力和无情,也让你喟叹真相难觅和人生的无常!这时寒风四起,风经洞窟如人在呜咽。站在河滩旁的我不知道怎样表达自己所思所想,突然忆起老子的《逍遥游》:“北冥有鱼,其名为鲲,不知其几千里也;化而为鸟,其名为鹏,鹏之背,不知其几千里也,怒而飞,其翼若垂天之云……”象泉河水浩浩汤汤一路向西,夕阳如血催人回,我也随意捡了几块五彩缤纷的石头拿到车上去,权作今后回忆“到此一游”的由头。车子原路返回,看到所捡的石头和夕阳的余晖,想起了马致远《天净沙·秋思》,就允诺我胡乱篡改一下:残城乱石昏鸦、佛塔流水人家;古道西风瘦马,夕阳西下,断肠人在天涯。
我们来到古入江寺门口,司机东张西望、欲言又止,心里有点局促不安。从一提起要来该寺,他就这幅模样!呵呵!我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让他很忐忑!我们一进寺庙,司机就带我去见他曾经的住所。院门大开,他叫喊了几声,没人应答,屋子里也没动静。院子里晒着衣服,这也许是僧舍。正准备进去瞧瞧他曾经住的地方时,外面寺管会人员及住寺民警急急忙忙走了过来,叫我们登记个人基本信息以及来该寺的目的。我们解释了一番,其中一名驻寺民警好像有点面熟,我也不去为难工作人员,同在基层工作都知道这是工作要求。我们没有到他曾经战斗过120天的地方,甚至寺庙庙堂也没进去,直接就离开了寺庙。在路边,看了看山崖上的房子,房子很破旧、上山崖的栈道看起来一副摇摇欲坠的样子。司机说这是他的上师旦增旺扎以前修行闭关的地方。
在返回县城的路上,司机好像打了鸡血似的,神采奕奕,滔滔不绝讲述他心中的古入江寺!西藏一个叫琼追的人,思想开明,宗教学识渊博,有人格魅力,而且还懂医学知识。他来到阿里后,在僧俗官员及农牧民群众中治病救人的同时,还帮助他们消除佛苯相生相克的偏见。在人们的拥戴下,1935年他在噶尔卡尔东山建立了历经千年之后的第一座苯教寺庙。 琼追这个人也顺理成章地成为了该寺第一人——堪布。他的得意弟子之一就是丹增旺扎活佛。该活佛是苯教最后一位活佛,也是藏区十二大藏医之首,宗教、天文、历法及藏医学等方面的造诣也不需要我们不屑之辈给他歌功颂德,你只需要称他为比丘长者就行了。丹增活佛毕其一生研究藏医学孜孜不倦,同时还撰写了极具学术价值的《苯教源流》藏文专著,最后享年86岁。据说他圆寂的那一天,生前已经算出来了自己的大限之期,不管是真是假,都是后人对他深深地崇敬!
絮絮叨叨如同梦呓。为什么叫“始览象泉河”,本意是除此篇之外,另一篇写一写托林寺及生活的这座小县城、再一篇写一写古格王朝以及最后一篇写一写底雅乡及当地人们的生活状态。这一篇、一篇又一篇,很突兀地想起了毛不易《消愁》这首歌的歌词来了,“一杯敬朝阳、一杯敬月光……一杯敬故乡、一杯敬远方……一杯敬明天、一杯敬过往……一杯敬自由、一杯敬死亡……。”思绪总是“跑马”,言归正传,就是想走一走象泉河全流域、看一看全域古迹遗址、写一写那时和当前的人和事!想法自诩很完美,真正完成也不容易。写完之后,囫囵地看了一遍,整篇既没有大美;也没有大情怀。只是一些肤浅的“小资”和莫名的“感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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