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走夜路

《初走夜路》这个题目，其实是我爸在20年前写过的一篇文章标题，当时好像是他的人生转折时刻，我也搞不懂自己为什么能够记得至今，可能自己这段时间发生的事让我不自觉联想到这四个字，也许这段时间也是我的转折时刻。

那段时间，我一直在生病，病因莫名其妙，医生说这病看似生的突然，其实隐患已久。有天晚上，我头脑昏沉、视线模糊，车子停在乡间十字路口，不知道该往哪走。有路人好心，询问我是否需要他的引路，我说我生病已久，忘记要去哪里。那路人微笑，默默转身走开。我见他背影远走，感觉那人好像在哪里见过，但却实在想不起来那人姓名。

夜里风凉，好像有个声音告诉我，“你该逃离“。于是我驱车径直驶入乡间深处，没想到乡间深处别有洞天，星空深蓝璀璨，月色如水云纱，周围林木簌簌虫草哗哗，更是一曲和谐。我被一时愉快吸引，于是更加向往时间带来的自由和色彩。夜里寒冷我有些清醒，突然想到求助一位资深前辈，于是我猛转车头，向着前辈那里直奔。

路途不顺，见到前辈时候，天色已近漆黑。前辈问我，为什么要逃离。我说我想逃离，一是想得到一些，二是想毁掉一些。前辈又问我，你想怎么逃离。我说我想混迹曾经，增加色彩。前辈又问，可曾做过什么去尝试新世界。我说我有好多小事现在却不值一提。

回忆代表老去，回忆也象征妥协，250公交车，毛氏烤肉饭，美加林，小北关街，北顺城路，梦中男澡堂，高铁上的眼泪，Adobe之路，振刚语言等等的一切。那些关于梦想的坚不可摧，幻化成气泡被一阵弱到不行的微风吹过，便破灭的稀里哗啦一塌糊涂，甚至不曾留下哪怕一丝的痕迹。

时间过了很久，天色也已见亮。临行前，前辈要送我，我上了车。前辈问，妻儿在哪。我说他们没跟来。前辈又问，为什么不一起来。我说夜行颠簸，我怕我们一起迷路。前辈最后说，你的未选之路从来都不存在，去毁掉一些，也去得到一些吧。

天亮了，我走了，我的眼前是一个有些耀眼的新方向，可是，任我怎么找也找不到当初我来时的那段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