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孤独才最适合有脑子的人吧!沐子坐在夕阳下的草地摇篮里,渐渐熟睡过去。
“嘿,我说死哪去了,瞧瞧我看见了什么。”一个女人的声。
“你看起来就不太聪明的样子。”沐子背后一个女人细而尖的声音再一次传入耳朵。
她还没转过身去,眯起的眼看到太阳把女人的影子照得细长起来,越来越近,影子一边叉着腰一边高高向自己指着,高跟鞋的声音急促着“塔塔塔”,影子随阶梯扭曲着。
“是哑巴,不是聋子吧!没听见我跟你说话吗?”女人逼近沐子的身后。
踹了一脚沐子脱口而出:“又聋又哑了是吧,我让你装疯卖傻。”
女人个不高,力气倒是不小。
她一把揪起沐子的头发面向自己,只见沐子的刘海下两只泛着血丝的眼冷冷的直盯着她。
“看什么,我让你看让你看了吗。”女人说着,便要脱下高跟鞋来。
沐子见机,便挣脱她,向前跑,直到消失在房院的拐角。
“小兔崽子,下次再让我发现你翻围墙出来,我打死你。”女人一边穿上刚脱下的鞋,一边大声喊着要去追。
沐子看不见她了才稍稍扭动着半歪的头。她不是打不过这个女人,只是不想再被院长暴揍一顿。
这已经不是她第一次偷溜跑出大院了。
她跑到大院的墙角,正准备原路翻墙回去,扭头却看见大门开着。原来今天星期八,院里会送来几个新人。
“阿离那臭小子,不会是今天的新人之一吧!”沐子想着便想着趁机从大门溜进去。
不巧,刚进去,就被一个护士发现了,不过,这小护士还算是个人,不作声的便拉着沐子的手,这时候,该去排队领药了。
路上,小护士,也替她撒谎是迷了路。
但沐子清楚,护士仍然不会相信她是个正常人,毕竟,院里来的,没人说自己有病。
她这么做的原因,不过是因为她也不喜欢那个高跟鞋女人,嚣张跋扈只敢欺负精神病患,也因为她不喜欢那个冷酷无情的男院长,其实,甚至是所有男人她都不喜欢,因为她曾被两个男人辜负过。
至此,她才不顾家人反对,来这里工作。
传言,她几个月前和一个女病人走得很近,不过,一次吵架后,那女病人就莫名其妙消失了。
这个院里,来了多少人走了多少人,是没人在意的,就像,天空的云,没人在乎它什么形状,什么时候来,什么时候走,甚至什么时候会变成黑魔鬼,对着这群人吼上几嗓子,然后又开始泪流满面忏悔自己的恶作。
似乎每个人都司空见惯了这种境地,习以为常的看见血腥,下一秒又开心的交新朋友。
在这里,没有人会伪善,喜欢就笑,不喜欢就反抗,谁都不用情绪管理,只管发泄出来,总有人会兜着。
领了药,护士会监督病人吃了药才算过关。
吃了药,便是去休息。
沐子的床在房间靠窗的位置。
喜怒哀乐,且不受控制的人,大多被绑在床上,这是四楼以下的真实场景,沐子,就是从下面上来的。
十六个月,480天,她仿佛已见惯了这种天堂边地狱的生活。
看着太阳升起,落下,月亮又上来,是沐子抬头的所有风景。而低头,便是另一幅模样了。
病人打架斗殴、互撕互骂,护士保安喊加油,直到另一个人不再动弹,宣告胜利的人再被护士保安教训,然后,就一场困兽之斗宣布圆满结束。
这夜,一场大雨,一群人蜂拥而至院里场地上手舞足蹈。
沐子被吵闹声惊醒,醒来才发现寝室只剩自己,她用双手将双膝抱紧,平静的看着这一场只有疯人院里才上演的盛宴。
不一会儿,眼睛干涩,困倦慢慢朝她走来 ,正当她准备重新躺着睡觉时,却发现对面楼层上的男人。
他站在和沐子相同的楼道上,也面无表情的盯着这群魔乱舞的人。不一会儿,两人四目相对,慌乱时,她朝着男人做了个鬼脸的动作,便将头缩回,埋在窗户下。
一会儿,她又伸出头去,男人看见她,做了一个和她相同的鬼脸动作,便转身回了房间。
“是谁。”沐子说了句。
她知道是谁。
“是阿离不。”她问了句。
“肯定不是大山。”她又说。
这时,寝室的楼道里慢慢有了声音。
沐子呼的一下把被子盖住头。
噼里啪啦的入睡仪式,才开始。
一号床黎子,摆弄着她的床,不断发出咔咔的声;二号床的瑶妹,把脱下的衣服反复折叠;三号的艾米在哭她死了十多年的母亲;四号的女人没有名字,她总是在夜晚会唱那些哀怨的戏曲;五号梅梅是沐子的邻床,她会半夜醒来跑到别人的被窝,但绝不会出现在沐子的床上,她也害怕沐子那死神般的眼。
而传言沐子,则是在每个午夜,在走廊里跳着各种诡异的舞,被吓到的保安护士很少去巡查四楼,就是因为多次被沐子吓过。
没人知道她的舞跟谁学来的,仿佛某一天夜里,就知道她会跳舞一样。
这一夜,沐子突然觉得胸口一阵刺痛,她做了噩梦,天空有一弯月,她便摸着黑,走上了楼道......
每个人都是一座孤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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