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书】读《比较媒介体制》

《比较媒介体制》拟定了一个针对媒介与政治体制的关联进行比较分析的框架，美国学者丹尼尔·C·哈林和意大利学者保罗·曼奇尼尝试着在这种理性分析中对政治制度与媒介制度的关系进行梳理和总结。

经过阅读之后，我发现本书的结构非常清晰。基于对欧洲和北美18个民主国家媒介制度的调查，哈林和曼尼奇推出了一种用于媒介体制比较的框架，即用来有效比较西欧和北美媒介体制的四种维度：1.媒介市场的发展，尤其侧重于发行报刊的强与弱发展；2.政治平行性；3.新闻专业主义的发展；4.国家干预媒介体制的程度和性质。进而便是辨识出了媒介体制发展的三大模式：1.地中海或极化多元主义模式；2.北欧/中欧或民主法团主义模式；3.北大西洋或自由主义模式，这也是本书的上编。而中编的论述则在于详尽地审视三个国家群体中各自的媒介体制，探寻上编介绍的三种模式中各自的逻辑和历史演化。下编则聚焦与这三种模式的趋同或同质化过程，并讨论“差异化”与“去差异化”在过程中的一个体现。

首先从四个维度说起，媒介市场的发展尤其侧重大规模发行报刊的强弱与发展这个维度引领我们不仅仅从数量上，还包括从报纸性质、报纸与其受众以及报纸在更宽广的社会和政治传播过程中角色的差异上，考虑政府和媒介之间的关系。数量发行量较低，本身倾向于政治性，受众也属于积极参与政治的那类报纸必定是不得不与政府保持密切联系的报纸。第二个维度是政治平行性，也就是媒介与政党联系的性质和程度，更广泛地看，就是媒介体制反映社会中主要政治分歧的程度。新闻事业中的角色是体现政治平行性的重要元素，如果新闻工作者保留了更多“政论家”的角色，媒介受众的党派性选择为不同的政党或政治倾向购买不同的报纸，或者看不同的电视频道，那政治平行性将会十分明显。新闻专业主义的发展是第三个维度，它则是影响政治制度和媒介制度关系的外部因素。新闻专业主义和政治平行性的确是可以共存的，但当新闻工作者的自治、独特的专业规范和公共服务取向三者聚齐的时候，相应政治平行性必定会有削弱。国家干预媒介体制的程度和性质作为最后一个维度，体现的是国家作为媒介的所有者、管制者和资助者，其所能扮演的不同角色清晰地根植于国家在社会中的角色的更为一般的差异。以美国为例的自由民主体制和在欧洲大行其道的福利国家民主体制为例，它们的差异就体现在欧洲国家常对政治传播进行管制，而美国的法律传统赋予新闻自由。

接着就是三种模式的推出与对其媒介特征的详尽审视，但这些研究与论述还是遵循上编的四种维度，一一道来。地中海或极化多元主义模式主要是在于法国、希腊、意大利、葡萄牙，从报刊发行来看，这种模式的报纸发行量小，大多为精英政治取向；政治平行性高，外部多元主义，是时评外向型新闻事业，其政府凌驾于广播电视智商，是国会或政府治理模式；专业化弱，工具化趋向；国家在其中扮演的是一种强有力的角色，法国和意大利对报界提供津贴，在这些国家中还进行着数度新闻审查，除法国外，都实行“野蛮的解除管制”。相比之下，北欧/中欧或民主法团主义模式下，国家在媒介体制中的角色虽然也扮演强干预的一面，但其保护新闻自由；报界的津贴在斯堪的纳维亚半岛特别显著；有着强大的公共服务广播电视；在专业化程度上，与前者相反，这种模式中，媒介的专业化强，有着制度化的自律。表现在政治平行性上的是外部多元主义，这种模式下的国家往往历史上有很强大的政党报刊，但其报界慢慢转向中立的商业报界，具有实质性的的政治融入广播电视的体制。北大西洋或自由主义模式与民主法团主义模式相似，都有着专业化强的媒介体制，但其自律是非制度化的，国家在媒介体制中的角色并不抢眼，除英国和爱尔兰强大的公共广播电视外，这种模式下的媒介都是市场主导型。也因此，大规模发行的中立的商业报界在这里发展得早。它们属于信息取向型新闻事业，拥有广播电视治理的专业模式——正式的自治体制。除了上诉的四种维度外，丹尼尔·C·哈林和保罗·曼奇尼还从政治史、法理型权威等方面去对这三种模式做出一个详细的媒介体制特征判断。总而言之，地中海或极化多元主义模式是与政治体制联系最为紧密的一种，是国家和政党强力干预社会生活各领域的高度政治化模式。民主法团主义模式次之，它更加强烈地侧重于社会上有组织社会群体的角色。自由主义模式则是集有限政府、强大的法理型权威、温和的和个人化的多元主义以及多数至上主义为一体的媒介体制。

在本书的最后一部分中，哈林和曼奇尼提出，这三种模式正朝着自由主义模式发展，媒介与政治机构日益分离出来，各国媒介体制之间的差异正在明显减小，趋同与同质化的过程越来越明显。但仍旧存在着限制甚至在某些方面逆转自由主义模式趋同的重要因素，各国政治体制的差异仍是显著的，而且有可能在可预见的未来阻止媒介体制的完全同质化。差异确实在趋同过程中减小了，但民族国家并未消失，国家仍然在媒介体制中发挥着强大的作用。且这种趋同也具有双向性，以美国为例，互联网的蓬勃发展为政治平行性和党派性媒介的重新兴起提供了场所。

按照本书的思路，我国的新闻事业从传统上来说是应属于评论取向型的，但随着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的逐步确立和西风东渐，中国新闻事业的市场性加强，追求信息，崇尚和实践新闻专业主义。但在当今时代，互联网的蓬勃发展，新媒体的快速兴起，信息和意见交织的鼓吹型表达又卷土重来。

《比较媒介体制·媒介与政治的三种模式》解释了媒介在各种体制中扮演的不同角色，并论述了各种正在改造它们的变革力量，深刻分析了二者的关系，给后人很大的启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