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心中那个漂亮的魔鬼破茧了吗？——《挪威的森林》

01

读完《挪威的森林》，相信很多人对里面那个同性恋女少女印象深刻吧？

长相绝色，天赋异禀，却仿佛对每个人怀着恶意；思维敏锐，观察准确，却随心所欲摆弄别人的感情；嘴巴灵巧，表达恰如其分，却满口谎话。像一个精致到无法挑剔的外壳，而“剥掉那层好看的皮，里面全是烂肉”。

她与玲子的相处，像是一个工于心计的阴谋家，像是一个机关算尽的野心者，将玲子一步步推向深渊。在那个纯真无邪的外表下，藏着邪恶而又可怕的灵魂。

邪恶，恶在心怀不轨，却反咬受害者；可怕，怕在这只是一个初中二年级的女孩，人前还是如此乖巧讨人喜。

这样的存在，但凡她想强赋予你一些什么罪名，你便像是刀俎上的鱼肉，任人宰割。如同国内言情小说里经常提到的“白莲花”角色——以柔弱博取同情，利用众人愚昧偏见达到陷害的目的。

读到这一段，有愤怒，有恶心，更有仿佛从脚底延伸的如根般的寒意。

美丽与肮脏，纯真与邪恶，这种反差总是让人措不及防而又后怕不已。

会不会也会有庆幸，这样的人未曾出现在自己的生命中？

但如果我说，每个人心中也有这样一个魔鬼呢，披着天使般的纯洁，藏着魔鬼般的邪恶呢？

02

木月心中是有魔鬼的——它“没有一点坏心和坏意，只是软弱”，但在渡边面前拼命掩饰自己脆弱的一面，只让他看见其好的一面。

直子曾对渡边说过：

“你的意义就像根链条，把我们同外部世界链接起来的链条。我们企图通过你来努力使自己同化到外部世界中去。”

渡边不仅是连接外面世界的链条，从一定意义上说，他就代表着外部世界，木月想展现给渡边的，也是木月想展现给外界的——那极好的一面。

直子与木月像是待在挪威的森林里的亚当夏娃，互相依偎，互相取暖，从童年走到青春，从稚嫩走到成熟，他们不管是在生活还是灵魂，都俨然成为了一体。

所以，除去留给渡边好的一面，他将不完美的那一面留给了自己，也留给了同在挪威的森林里的直子。

直到有一天，他完美的一面终于要被魔鬼撕裂了，他慌张不已，便用生命把它封锁在了挪威的森林里。

于是，这个阴冷黑暗的地方只剩下了直子和那个时常出现的不完美的魔鬼。

“一听这曲子，我就时常悲哀得不行。也不知为什么，我总是觉得似乎自己在茂密的森林中迷了路。”直子说，“一个人孤孤单单的，里面又冷又黑，又没一个人来救我。”

这是直子听《挪威的森林》的感受，亦是她内心恐惧的真实写照。

暗夜森林

03

直子以前有个姐姐，是一个相当完美的存在。

她优秀、懂事、独立，从不麻烦别人；她和善，热情，乐于助人，绝不把不高兴的一面展现给他人。她将不完美和抑郁关进了自己的盒子，喂给了内心的魔鬼。她每隔两个月总有那么两三天闷在房间里睡觉，谁也不理，屋里昏暗阴冷，是魔鬼最佳的巢穴。

她在世界面前完美得过分了，天使似乎用尽了所有的美好去层层包裹她，直到有一天，那根“像用墨斗在空间‘绷’地打下的一条线”夺走了她的生命

说她好面子慕虚荣也好，说她懂事乖巧也罢，一个人若是把抑郁全都自己消化了，脑子里的弦绷太紧，终究会断的。

文中还一笔带过了另一个人——直子早就死去的父亲弟弟。

他的一生只有文中的一句话。

那个人也是脑袋好使得很，十七到二十一岁在家里一关四年，结果一天突然说要外出，就跳进电车轨道给压死了。

直子姐姐17岁自杀，木月也在17岁自杀了，直子叔叔从17岁开始抑郁，消沉到21岁也卧轨死了，她自己也在21岁结束了生命。17，21……这两个数字不断重复，是巧合，还是刻意安排？

这样循环，惊悚得就像……在玩一个自杀接龙游戏。

也是“脑袋好使得很”，便有人会问，为什么又是一个包装很漂亮的魔鬼？

优秀、聪明、美好……这些令人向往的词难不成真的与自杀有关，或是成一定的比例？

天使与魔鬼

04

人之初，性本善。

其实每个人心中都有一个天使和魔鬼，分占一方，常常打架。

如果有一天，天使打败了魔鬼，人便做了好事，成了好人。

如果有一天，魔鬼打败了天使，人便做了坏事，成了坏人。

可是魔鬼消灭不了天使，正如天使消灭不了魔鬼，所以世界上没有绝对的好人，也没有绝对的坏人。

谁能说，一个日常行善的人，会没有自私的一刻？就像一个温和的人，也会有暴怒的时候。谁能说，一个无恶不作的人，会没有温情的一刻？就像一个霸道的人，也会有柔弱的一刻。

可世间，从来都是喜欢天使，而厌恶魔鬼，所以人们将魔鬼紧紧关着，用天使共筑着世界的和平。

于是有的人紧紧将魔鬼关着，丝毫不敢让他喘气。天使牵挂着美丽的皮，无暇劝阻发怒的魔鬼。于是魔鬼疯狂吞噬皮下的肉，像饿极了的豺狼，贪婪而又疯狂地咀嚼着。

因为疼，美丽的皮开始颤抖，天使死死地撑着。

有些人撑不住了，便在人前爆发了，爆发撕扯下了天使的美好模样，人们唏嘘不已。好在，将魔鬼哄回了身体。

有些人将自己锁起来，一个人在暗里疼得翻江倒海，疼得撕心裂肺，疼得死去活来。但就是不肯将这柔弱表现半分。

然后仿佛新生一般，天使带着残缺不堪的身体重返世界。

如此反复，直到天使有一天终于撑不住了，人便带着魔鬼自杀了。

05

可都别忘了，世上本没有至臻完美。不完美在面向世界时常常被隐藏起来，这是普遍规律，也是人之常情。但别把它关久了，懂事的小孩也会有闹脾气的时候，小魔鬼们偶尔也需要出来捣捣乱，不是吗？就像一个完整的茧，若到最后不能被冲破，生命该怎样绽放？

就像绿子。她是我读过的小说中，最“开放”最”大胆”的女孩，也是最率真，最讨人喜的女孩。她能毫不避讳地说出自己的想法，尽管有些是世界看来是肮脏的东西，她会把她的经历，她的喜怒，她的感情一一托盘给她爱的人。她活得透明，活得纯真，像一个刚出生裸露的孩子，疼，便哭，爱，便去追。

所以绿子心中的天使和魔鬼从来都是相安无事地呆着，像相处了很多年的老夫妻，默契地交换着出席。

而她也过得真实而简单。

当然，我说这些，不是说你当了这么久的好人，要去做点什么坏事。大多数人心中的魔鬼都只是内心的狂躁、不安、抑郁、懦弱等等，人们往往把这些负面的东西封锁起来，却不知道情绪从来不是靠自我消化就能彻底安抚的，你自以为平静下来的不安，其实只是喂给了魔鬼，到最后，都变成了终极的爆发。

这在生活中一样具有一定的现实意义，朋友也好，恋人也罢，积怨堆多了，一爆发往往什么也剩不下了。学习中的压力也好，生活中的不顺也罢，负面情绪堆积着，总会使你逐渐对这个世界失望而烦躁。

有时候，内心的魔鬼还是需要破茧一下，它不代表做什么伤天害理的大事，只是出来闹闹脾气，告诉世界，天使也会有折翼的时候，我，并不完美。

破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