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里,继续宅家的一日中午。妈妈和女儿都睡了,父亲在厨房刚刚收拾完碗筷。我的手机响了,预订的菜送到了小区门口。我正准备换衣服下楼,被父亲拦住了。他说他去。十斤菜再加三十个鸡蛋,不是一个小份量。我说咱俩一起去吧。父亲没同意,执意让我休息,自己换了衣服下楼去了。
屋里的我睡不着,于是便立在后阳台等他。外面的天有点阴,阳光有些孱弱,又正吹着不小的北风,所以看上去便感觉有些冷。透过阳台的窗户,我看见父亲的身影一点一点出现在眼帘。菜确实是挺重,压得他背有些佝偻,身子向一边歪着。近了,近了,等到近到能看清脸时,我看见父亲的嘴角因为使劲而抿着,再看到他近乎全白的头发,眼眶终于忍不住地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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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生活的重心一直偏重于工作多一些,对家庭的事,不如妈妈负担的多。小的时候,都是妈妈接送我上学放学,家长会这类较为正式的活动上,多出现的也是妈妈的身影。问及父亲,总是说开会、出差、忙。但是父亲从未缺席过我的人生大事。外出上学时,他扛着行李去送我,帮我修好宿舍的窗户。98年,带着我和妈妈,开启了我的第一次北京之行,在天安门广场留下了那张唯独没有照上天安门城楼的全家福。参加工作以后,一直以我的职业为荣,回老家过年时,也非得让我穿着制服回去。记得有一次父亲外出参加学习,我去车站送他,上车后发现他的座位被一个无票的人占了。父亲一看对方是个五大三粗的男人,对我说你走吧,我一会跟那人把座位要回来。我没听父亲的话,直接走到那人身边,把父亲的票摆在他面前,让他把座位还回来。父亲同行的人指着我问父亲:“这是谁呀?”父亲一脸骄傲地说:“俺闺女。”那天的我,穿了一件T恤衫,还非常老土地把衣服下摆扎进了裤子里,可能就是这副风风火火还有些二的样子吧,让那人只好“惹不起躲得起”了。
后来,父亲从岗位上退了下来,可是他好像还是闲不住似的。今天说有个案宗要去帮忙看一看,明天说有个会议要去旁听一下,后天说有个事人家喊他去商量商量。每天还是披挂整齐第一个走出家门。为此,妈妈没少唠叨了他。每当这个时候,我就在中间和稀泥。跟父亲说着“有时间多待在家里陪陪妈妈”,跟妈妈说着“老头儿也不容易,出门一趟还肩负着接送小妮的任务,不也一样省了咱俩的事了。”直到今年这个突如其来的疫情,让几乎全国人民彻底宅在家里。父亲也不再有这样那样的事需要出门,防疫情成了压倒一切的首要任务。我每天出去上班,父亲就在家里帮助搞搞卫生、做做饭,去小区门口接收快递也自然而然地落在父亲的肩上。我笑称老爸终于过上了退休生活,虽然不能莳花弄草,但每天饭后一杯茶的闲适还是有一些的。
正想着,楼道里传来父亲熟悉的脚步声。我打开门迎接他。父亲把手里的菜递给我,一边摘帽子挂在门口的衣钩上,一边说:“今天三八节了,晚上给你们仨多做两个菜。你下班时买点新鲜的炸肉回来吧?”说话间,大厨倾刻上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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