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站台回旋曲》想起的

由《站台回旋曲》想起的

                      排云鹤

      大家不愧是大家，肖复兴把站台承载的一代人的青春记忆剖析得既深刻又深情，让人不由心生感慨。知青岁月是我们父辈的青春记忆，我们这代人没有经历过，但我看过一点知青文学作品。下乡时的狂热和喧闹，到了知青点的失望和绝望，知青生活中的艰辛和美好，奋力回城的眼泪和回城之后的无所适从等等，那份历史的真实让人唏嘘，那份文学的虚构让人动容。多少年后，知青这个词早已湮没在历史的烟尘中，可是，一代人的青春记忆怎么能抹去？于是作家肖复兴，用他深情和犀利的笔，娓娓地絮絮地清醒地痛苦地释然地写着他们这代人的站台，他们的北大荒，他们狂热的青春以及如今被社会边缘化的寂寞和失落。站台还是那个站台，不言不语，几十年来都是如此。可是从站台出发又从站台回来的那段激情燃烧的岁月一去不复返了。历史和现实的对比有多清晰，人们对人生的认识就有多深刻。站台很大，大到它就是自己的故乡；站台又很小，小到根本盛不下青春的哭声。

      这让我想起曾经度过的站台记忆。那时我刚十八岁，第一次离开家到青岛求学。第一次来到县城的火车站，满眼都是年少轻狂的春风得意和踌躇满志。一种鲤鱼跃龙门的自豪感和这辈子不用种地干活的庆幸感让偌大的站台变得渺小。心里盼望着火车快点来，离开贫穷的家乡，奔赴那充满诗意和梦想的远方，和年少的肖复兴们一样。

      然而，当火车徐徐离开站台，当景物愈来愈模糊，我开始想念我的家乡想念我的家。我突然想哭，甚至失声。一种对命运不可预知的恐惧感在心里升腾，一种婴儿抽离母体的疼痛感骤然而生。几十年后的今天我读到了肖复兴的句子“那哭声是对我们青春命定般的一种隐喻和象征”，一下子被击中。或许每个人的青春都要经历这样那样的疼痛吧，因为疼痛所以成长，因为成长所以成熟。

    以后的七年岁月里，无数次往返家乡的站台。偌大的站台逐渐变得渺小。还有那慢得牛车一样逢站必停的绿皮火车，承载了我太多的焦灼和不安，安闲和思考，友情和乡情。直到今天偶尔还会在梦中匆匆忙忙赶火车结果去晚火车开走了。那份焦虑不安，那份无依无靠，那份前路迷茫，那份坚定不移，让我的青春写出多少今天读来总觉粗糙但又多么真实可贵的文字啊。

    一代人有一代人的青春记忆，一个人有一个人的青春故事。我们不奢望青春不散场，但我们一直会以自己的方式珍藏属于我们的青葱岁月。

      比如文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