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九重阳,蟹肥菊黄,文人墨客登高饮酒,赏菊赋诗,而在长安的村妇却忙着蒸糕(一种用枣、核桃、鸡蛋和白面蒸的花馍)送女儿、送外甥。
长安人有着这样的讲究——嫡系亲属必须送糕,否则就是断绝了来往。糕者,高(羔)也。母亲给女儿送的是石榴糕、葫芦糕、莲花糕,寓意多子多福、夫妻幸福;舅舅给外甥送的是老虎糕,寓意虎虎生威,步步升高。特别是姑娘出嫁头一年送糕(有祝福生育的意思)形式之隆重,是其他地方所少见的。
村头的萍儿从小没娘,出嫁时刚赶上三年困难时期,当年没有送糕,几年没有添娃娃,算命先生说要想生育,娘家必须送糕(羔),于是萍儿爹请人蒸了糕补送上,第二年萍儿真的生了个大胖小子,萍儿的婆婆扯了三尺红布、称了二斤糕点去谢算命先生。
记得那是上世纪70年代,大姐1974年9月里出嫁,第二年的重阳节要给大姐送花糕,母亲口里挪肚里攒,硬是特意给大姐送糕留下半袋白面粉。中秋节一过,母亲就张罗着给大姐蒸糕的事宜,让父亲买了二斤大红枣。
九月初七那晚,母亲彻夜未睡,一会儿给厨房锅里水热不,一会儿看合的面发好了没有。天刚麻麻亮,母亲又把红枣洗干净,把我和二姐赶起床,床上收拾利索,早早吃了早饭,就开始施碱揉面。
我和二姐给母亲搭下手,负责揉面团,做花糕主要是母亲。
母亲手巧,先捏主糕——两个可篳子的大糕。主糕呈圆形,直径二尺左右,高近一尺,中心部分是垫着一个熟的大馒头,周围用枣装饰好几层,上边是花虫鸟兽几十朵各式各样的面花。一个糕光枣用了几十个。
后捏引糕——四个威风凛凛的老虎糕,四个小老虎个个行态各异,口内衔个鸡蛋,头上顶个王字,身上饰有各种面花,耳朵和尾巴高竖,不怒而自威。
我们几个人忙了一整天才把糕蒸好。
九月九日去送糕,可把父亲累坏了,大姐婆家在大兆公社庞留村,当时还不通公交,父亲担着扁担走了二十多里泥泞的土路,回到家,脚腕都被雨靴腰磨红肿了。
我当时很不理解,大姐工作在单位,公交车也方便,为啥父亲不把花糕直接送到单位呢?可能怕大姐的婆婆说我们没有礼节吧!
当然,大姐的婆婆给大姐把花糕留着。
第二年,大姐添了小外甥后,母亲又给孩子蒸了两个大糕,两个小糕,送到了大姐的单位(孩子随大姐在单位)。
后来,二姐、我结婚了,母亲也给我们送花糕。现在,母亲年事已高,不能蒸花糕了,我就在韦曲老街道买,每年都给孩子吃上花糕,希望儿子步步高升,日子越过越红火。
我感觉长安的送糕是亲情的延续,是一种生态文化和饮食文化的传承。我祝愿这一淳朴的乡风乡俗能长久的继续,不被日益增快的生活节奏和现代文化所冲击,同时祝愿普天下的人生活象长安九月九的大花糕越发越高,越来越好。
长安花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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