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岩帝归尘的故事（上）
话说，那日一早，我便随着神君大人去了璃国边境的一个小市黎川。我原以为其挚友的祭祀宫殿应该会在一个繁华热闹的城镇边缘，却不想竟是在一个远离城市喧嚣，非常安静的地方，可能是因为不想让人打扰她的清静，也有可能，此地就是她的身去之所。
祭礼的准备事项都已安排妥当，或是因为这是神君异常上心的事情，倒是也没有出现什么问题。听他说这是按着璃国人的最高礼仪规格操办的，他即是这国家的创立者，也是该国律法规则的建立与执行者，所以对一切礼仪规定都熟记于心。
殿内三侧共设九条白敛挂布，寓意三九归一，正中设高涯立台，独独摆一牌位，上刻“供 璃民殇者，尘女妍湫 ” 正堂两侧立男女童子石像，女童手衔往生花，男童手捻芙葵叶。这两者都是有着往生极乐的花语。
殿外鸣钟升起，殿内祷者开始低沉吟语。我随岩帝一拜首，侍童奉秋月莉花于祭位。（秋月莉花是璃国国花，据传是尘女喜爱之物。）
殿外钟鸣二声，祭三牲之首，下位随者跪拜。我随岩帝二叩首，点沉香三烛，再行叩拜之礼。（三牲指牛 猪 羊，璃国之习俗，祭三牲之首为上祭天道 下祭黄泉 再祭厚土。）
殿外三声鸣钟，点焚银冥纸，祭金山银山。我随岩帝三叩拜，祷者驻，礼毕。 身起。（焚银冥纸、金山银山为璃国人祭奠故人所编织的祭物，即是一种心心念念的寄托，也是希望故者能过黄泉彼岸往生极乐。）
岩神注视着堂前灵位，深邃的眼眸变得有些湿润。吾曾听归璃殿人说过，神君大人对这位妍湫姐姐有着非比寻常的感情，三千多年的时间依旧未能彻底忘怀。
祭礼持续了一天时间，我也是在无意之中看到了那一块记载着尘女妍湫生平事迹的石碑。我细细端详，却丝毫未能发现有提到过岩神归尘的地方。我正纳闷，倒是岩神大人出现在了我的身前，给我说起了与这石碑完全不同的故事。
那是在四千多年以前，那时的璃国还没有名字，这片广阔土地还被六位已常强大的魔神所统治着，而那时的岩神归尘还只是一只小小的尘之灵。他虽已具备化身为人的能力，但因为不通人情世故，加之难民成灾，在世间行走也是受到了诸多苦楚。不过好在，他遇见了那个叫他大石头的女孩 — 尘女妍湫。
他至今未曾忘记两人相遇时的情景。那会，归尘被辰舒阁的保姨赶出了门，原因竟然是因为摔碎了几个盘子没钱赔付，其实那会他已经好几个月都没有发过工钱了。辰舒阁无非就是找了个理由将他扫地出门而已，至于工钱嘛，也就这么一了百了了。
身无分文的归尘流落街头，在忍受饥饿的同时还要忍受过往人的嫌弃。他蜷缩在路边，宛如一个乞丐，有时好不容易有口吃的还会被旁边的难民抢走。他虽身具灵力，却完全不敢显露出来。因为他知道魔神们正在打压修士，而被抓去，怕是难逃一死。
夜里，他找到一个窝棚能勉强凑合睡一晚，而一大清早他就得离开那里，生怕被那家人抓住。他不善于与人沟通，再加上对人类久而久之的畏惧，所以总是会被当成偷盗者被暴打一顿。在那个动荡不安的年代，难民乞丐往往处于社会的最底层，经手非人的待遇。
这样的日子持续了很长时间，他虽然曾想去找一个栖身之所，但因为身无分文衣衫褴褛，不是被骗着打空活就是直接被当成乞丐撵走。他心里酸楚，但却依旧不愿放弃生活。
说来也是缘分，妍湫的到来让这块顽石的心中有了一点光的感觉。她递给他一块干净的圆饼。他看着她微笑的眼眸，心里不自觉的竟也跟着笑了起来。那是他吃过的最干净的东西，他大口大口的吃着，双手禁不住的颤抖。她自始至终都在笑着，看着归尘吃完了一块，她便又递过去一块，“慢慢吃哟，这里还有很多。”
他没有说话，只是眼泪禁不住的往下掉。
看着归尘吃完，她提起编篮将剩下的饼分发给其他难民。有些饥饿的人想抢她的篮子，幸亏归尘眼疾手快，他灵韵一动，利用瞬间释放的短暂威压将那几个人扑倒在地。众人被这突如其来的恐惧感震慑，一动都不敢动。
妍湫怔了一下，竟是一位修行者。她已经很久没有遇到过与她有同样能力的人了。可惜，他出现在了不该出现的地方。她暗暗叹了口气，便转身离开了。归尘看着她远去的身影，心里忽然有些不舍，他跟了上去，哪怕远远看着，心里为会甜滋滋的。
妍湫走到哪里，归尘就在她身后不到十尺的距离跟着。她加快脚步，他也加快脚步。她停脚，他也停脚。就这样隔着不到十尺的距离，她转过身，两人相视而望。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