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言是讲故事的天才,向巍推荐莫言时我这么说的。
我不喜跟风。莫言获奖后,书店最显眼的位置都摆他的书,网上到处是他的书评,一个劲儿地说好好好,可我看不见;不是真看不见,是下意识地屏蔽了关于他的消息。不是不信莫言,是不信这种大趋势、大潮流、大颂扬、大肯定下的种种认知和判断。许多人喜欢这样,一好皆好,一臭皆臭,无所不用其极,前无古人,后无来者,没有真相,只有炒作。我是要读莫言的,不过,不在他最火的时候。
最初是读他的《生死疲劳》,一读,就被他惊住了——故事居然可以这样讲!人鬼兽全被他用起来,赋予他们世间的、时代的苦难,多视角、多维度、多层次地观察人世,切换自如,天马行空,那么真,那么沉,气势宏大,一泻千里,是精巧的反面,泥沙俱下,又充满力量。
对于苦的东西,其实很难写,因为很容易失当,没有一套语言是为苦准备的。唯一恰当的角度,就是尽量客观,尽量不带情绪地去描它。不放大,不虚饰,直面苦,思考苦,忍住苦,然后抽丝剥茧,冷峻而悲悯地疼爱苦,描绘苦。面带微笑,眼里含泪,苦中生起的快乐和欢喜,才有庄严的气象。承认生存之苦,是严肃文学的前提。
文学的美很少是甜腻的,而是被苦涩和遗憾点亮的。审美,其实审的是遗憾,审的是消逝。
现在看,民国才子多喝洋墨水,语文功底也好,但差不多把三分之二的精力都用来说漂亮话了。鲁迅是例外,鲁迅的力量是那时期罕见的。莫言、贾平凹、余华、陈忠实这一代作家,我是喜欢的,这一代多是农民作家,语言粗糙敞亮,架构宏大广阔,想像自由丰沛,力量上来了,但这一代的学养稍缺,作品缺少大视野。
就这样,又胡说一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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