买艾草

艾草只是草，生于田间地垄，沟沟泮畔，算不上农作物的正规军。

艾草不是草，只因有了端午，就登堂入室，火了起来。

这不，端午一到，空气中就弥漫了浓浓的艾香。

蹬三轮的菜农老汉起了大早，他的艾草竖在一堆韭菜、大蒜、茄子秧旁，看上去蔫头巴脑，但鹤立鸡群，彰显出个性。

老汉说了，他卖的艾草最金贵，和他的菜一样， 物美价廉纯天然。

——就冲老人质朴的广告词，行人毫不迟疑地收进车筐。

十字路口拐角处的大姐，占据有利地形，像卖花姑娘般手持艾草，东张西望。

她的艾草可是精致多了！翠绿鲜亮，去枯叶、扎红绳，斜倚在水泥电线杆上。

大姐说了，她家的艾草驱蚊辟邪，新鲜实惠，是她老伴儿起了大早到村头小清河边砍来的，水是清水，艾是好艾。

想到那清凌凌的河水，大家更要买。

有一位中年男子，来得晚，却卖得轰轰烈烈。

“蹦蹦蹦”，农用三轮车由远及近，在路口最显眼处停稳，中年男子将一捆捆艾草搬下车，高声吆喝着， “正宗香艾，柠檬香型，祛湿散寒，消炎止痛.......”

人群很快聚拢过来，这男子手脚麻利，举止灵活，迅速将艾草一把把捋直、分扎。

于是，大街上出现一道奇特的风景：有年迈苍苍的老人，还有妖娆美丽的小媳妇，有穿着睡衣的、目光朦胧的，还有衣着考究、皮鞋锃亮的，人手一把艾草，浩浩荡荡，像是沙场点兵、旌旗招展。

有来的，有走的，陆陆续续，挑挑拣拣，议论纷纷， 晨光中，一切都活络起来。

人群中有认识男子的，小声传播着：“还是人家有眼光，自留地种了艾草，这下可发了大财了！” 

——小小的艾草，让端午富足起来。

其实，仔细想想，纪念诗人也许只是一个借口，最重要的，是人们的日子越过越带劲儿，越过越有了仪式感。

——就如我，电动车筐满载三捆艾草，一路摇晃回到家，引得他惊诧不已：“咋啦？批发艾草？”

我大声宣布：“退休后我要去种艾草！”

他懵：“你呀，做梦呢，大白天的！”

我笑：“你呀，白天不懂夜的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