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天像糊涂婆娘的脸,说变就变,刚才还晴天红日,一会儿就乌云密布,电闪雷鸣,瓢泼大雨从天而降。
一个小时之后,又晴朗如初,只是给大地洗了个脸而已。
雨一停,张老汉就提着象棋要去找李老汉决斗,嘴里还忿忿地说:“今天非和那老傢伙见个高低不可”。老伴埋怨他:“有不是赢银子赢钱哩,动啥真个的哩!"张老汉把眼一瞪:“空磨指头哩!谁不知道,那老俩口一对啬皮一辈子舍不得吃,舍不得穿,尿尿滤笊篱的主,还舍得赌钱!"说完甩门而去。
来到老李家院子,只见房门紧闭,悄无声息。就急切地大声呼唤:“老李!老李!太阳红通通的还睡呢,快起来杀两把!今天不杀你个头破血流,丢盔弃甲,跪地求饶决不罢休!”
吼了几声,还是没有动静。
爬在窗户上一看,天哪!老俩口和衣而睡,相抱一起,又大声吼叫还是无动于衷。
张老汉感觉不对,吓得扔下棋子就跑。
回到家急忙给老李的儿子打了电话。
大狗六十岁,大锅饭时,生活条件不好,为挣工分,小学没毕业就回家务农。后来娶妻生子,包产到户以后,生活好了,在镇上买了房,老了没事干看孙子哩。接到电话怕出力,又给二狗打电话。
二狗五十多岁,念完高中,因家庭成份不好,没有被推荐上大学,现在县城里当包工头。娶了一个小二十岁时髦女当老婆,整天拿钱供着。接到电话怕出钱,又给三狗打电话。
三狗倒是给父母争气,数学学得好,理科大学毕业,在大省城当一个芝麻大小官。接到电话,算计了一会怕兄弟们争不公,驾车回来顺路叫上大狗二狗往回赶。
回到家,撞开门一看,爸妈早已僵硬了。
家里水干了,面尽了,菜篮子空了,油瓶子歪了,一碗干馍疙瘩瘩扣在地上。馍疙瘩上拌着一层白白的硼砂粉。
"啊!爸妈服毒自杀了!"
一阵干嚎之后,六只眼在家里扫描起来。
后面的饭桌上,放着三纸条,上面分别写着:大狗的,二狗的,三狗的字样。每一张纸条下压着:一万二千三百五十四元八角二分钱。
兄弟们这才放声大哭起来。
然而,一切都晚了。世上根本没有后悔药。
兄弟们一商量,反正是老人攒下的钱,就用它买了棺木老衣,杀猪宰羊,通知亲戚朋友、邻里乡亲,顾了乐队厨师,给父母大操大办起来。
因为他们平时不和村里来往,村民们谁也不来,连抬棺打墓的也叫不下。他们急了,该不能自己把父母背上山吧?于是就掏钱顾了几个人。这几个人慷慨地说:看在老人一辈子在村里为人不错的份上,我们可以给老人送葬,但是,钱,我们不要,饭,我们不吃!
三天之后,老人安葬了,但剩下的猪肉羊肉、鱼虾豆腐全臭了。
兄弟三人灰溜溜地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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