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清晨,太阳出来,刮着西风,带些许寒凉,我感觉有点不会穿衣。我从来没有这个感觉,这个春天气温变化实在令人琢磨不透。好几次,我穿上了夏天的衣服,过不了半天或一天,又得换春天的毛衣和外套。忧虑再三,穿上春天的着装,出发。一路西风,凉嗖嗖。
邻村的路口,几个年龄大的妇女正在打扫路边杂草,她们边干活边议论昨天的霜冻。一个说,"老天爷不叫农民活。‘’ 村庄的路口,遇到有脑梗办过企业又停产的叔,叔颤抖着嘴和手说,‘前黑霜冻把核桃和桃子全冻坏了’。这个爱开玩笑爱和我打招呼的叔,是头一次告诉我有关土地的事。
其实,有关霜冻,我早知道了。霜冻的翌日清早,也就是刚刚过去的昨天,我跑去街市,一旁就有几个妇女正嚷嚷:‘’夜黑冷的很,把地里的果子都冻坏了,我今早到地里梳果一捏,全是软的,我生气地跑回来了。‘’ 另一个妇女道,‘夜黑冷我都不知道,××地里把几千元都投资进去了,生气的很。’ 下午回到了家里,一进门,母亲就告诉了我家里的受灾情况,母亲道,‘地北头的苹果全坏了,辣子、茄子、豆角也坏了’。邻居嫂子过了一会过来,刚进门就喊,‘你地里的东西有的坏了,有的还不打紧’。弟媳再过一会回来,进门埋怨母亲,‘叫你先别急着种菜种菜,你不听,你看现在都哈咧。’母亲给我道,‘现在全部要另种。’ 我不言。弟媳又对邻居嫂子道,‘×洼和×洼一带,地里的苹果、梨、桃都哈完了。’ 门前,一家子娘正和几个老人聊农民的艰辛和土地的不确定性。黄昏,返回住地路过,听见电锯滋滋响,我立马断定有人气炸了正砍伐,因为多年的目睹我心里十分清楚。
进门到家,母亲熟悉的饭菜已经做好,只等小女子做完了作业吃饭。等待中,没有了风,一阵夏日的燥热袭来,不由又脱掉了春日的外套。母亲又提起昨天的霜冻,告诉我,哪里哪里谁谁家刚种的几亩新椒全黑了,女人坐在地头号啕大哭。
早饭时间,小队长上门登记灾情,问的比较详细,大概是政府要求统计的。队长走了 ,母亲说,昨天早上他每一家打过了电话,告诉人们夜里有过霜冻。
吃罢早饭,大姐来聊天,说到了各处的灾情和防御好的对门的情况。大姐说,国道两旁最严重,核桃的叶子有的发黑。大姐又说,对门的梨树好好的,一个也没受伤,因为打了防冻药,无论什么都要好好管理。大姐是个初中毕业生,也喜欢看科技频道。我同意她的说法,但我和她又一致认为,对门的果树受到了北岸的缓坡的保护,也离村庄较近。而大马路,一路畅通,难免问题比较严重。
静下来,人们各自去休息或忙碌。我骑行出门,一要好奇看看受灾的园林,二要兜兜风 。
快正午了,出城。刚出城,又看见在灰尘里清扫了几天马路的‘垢家娃’。他其实不是娃,他已奔七十了,只是贫穷疾病的儿时外号。为了进一步了解农民清洁工的现状,我停下来问他,‘扫几天了,一天多钱?’他诚实带笑地回答,‘五六天了,一天三元’。我不由说,‘太少了,才那么点’。他讪笑着说,‘人家××家的娃一月都挣那么多,人家都愿意干,咱还有啥涚的。’ ‘一人多少米?’‘从那个杆到××家地头’。 他说不清米数,我用眼睛丈量了一下,少说也有三百米。这是一条宽约三米五到四米的通往田间和国道的道路,然而平曰清晰的路面不过一米五,两旁各一米多被厚度不等的灰尘和杂草柴禾占据,清扫起来难度十分大了。一来灰土和柴禾厚积,二来杂草必须铲除。下班帮母亲干活,我已看见他在脏乱尘土中清扫几天了。这等劳动量,从早到晚,每曰三元多,我不由感概人在捉弄人,是人不是人?七十年代末上初中,那时人很贫穷,凭工分挣钱。一个好村庄一年到头的劳动收入也就三四十。而二舅舅所在的村庄那年是四分钱。幼小的我很惊讶,从此深深地记下了一九七八年那个村的全年劳动四分钱。而今天这三块,我实在想骂娘,我不知道我们的集体有多穷?然而我知道,我们的许多土地无偿转包给了外地人,还有几百亩建了大型猪场,里面工作的是十几个来自全国各地的大学生,工资每月七八千。还有,我们的一块地被下了坑,土卖给了另一个村庄修路,土卖了好多万。无语啊,无语 ,这就是农民清洁工的待遇。一天十几个小时的脏乱,三元,三元!!!
走在清洁了许多的小路,继续前行,到了国道旁。向左看看,果然发现了黑色的核桃叶挂在万片碧绿闪光间。
一不做,二不休,全且当散步。沿着国道,没有一刻,便看到了卧倒的挂满小绿桃的桃树。再前行,又是卧倒的一片。抬头细看,发现多曰眼里的一汪碧秀不见了,大片大片的绿色暗淡起来,没精打采,黑暗起来。再细看,樱花的叶子黑了,蔫了。碧绿莹莹的冬青球,也黑了,蔫了。再向前,又一片砍倒的桃树园。这春天分明病了,病的不轻,和2018年的春一样,多令人伤感呀。
返回,我沿着乡村柏油小道,我要看一下这一路的情况。一路没让我失望,景色依然和一往一样清秀绿翠。只是翻卷的西风带些许尘土弥漫在空中,这是我在这个美好的不平常的春天里第一次见到的。但愿一切都好,但愿这小道紧邻的缓坡保护了这一方农业生态实验基地。那可是省级的啊,那可是科学有监测的大棚农业啊!
一路闷热,感觉到了夏天的炎热,干热干燥。回到家里,已是夏天的温度。可刚脱了衣服,又不得不穿上,房间的温度还一丝冰凉。这个春天的冷热呀,多么难把握!
午饭时间,快嘴的平来聊天。她道,‘前天夜里冻灾,第二天早上有人就把树坎了,那个角角坎完了。’
这就是农民,没有什么考虑不考虑的,有收入就行,有吃喝就行,无论多少。果断决断,快刀斩乱麻。
下午,灌满水桶,陪着母亲重新种上了黄瓜。至于其它,要等待赶集买苗下秧。母亲说,‘天气太干旱了,听说还得半个月下雨,都怪你外爷家那一大片太阳能发电板。’其实,这地方,自古就缺雨,它的地域名都严重缺了水,一个漏,一个寺。干旱、少雨、霜冻,永远间隔会有,只是最近几年更频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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