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烛| 西楼魂

作者: 杂纸篓 | 来源:发表于2020-06-15 15:47 被阅读0次

    冷风泠泠,怨魂戚戚。

    我在那西楼栏上睁开眼,脚上的绣花鞋不知丢在何处,只能露着苍白的脚腕。冷风透过,让我不禁想要抱住双臂。地上是青石板铺成的,我犹豫了一下,快步的走到他的身边,柔软的身子跌入他的怀中,却像水一样轻而透的穿过去摔在地下,。我轻笑着趴在他脚边,纤长的指尖在青石砖上轻叩。

    叩!

    红屏朦胧,香暖春宵,珠帘被一双玉手撩起,帘后人莲步走来,发间的步瑶晃动迷人眼。她轻启红唇,一抹轻愁的吟唱响起:“嫁得瞿塘贾,朝朝误妾期。早知潮有信,嫁与弄潮儿。”

    她潋滟红唇,水波媚眼赢得酒客连连叫好。霍小玉看着屏风上绣着的诗句,嘴角依旧挂着完美的笑容,眼帘垂下,抚身道退。

    这青楼楚馆中,来往之人不知几分情意?

    她口中喃昵刚刚看到的屏风上的诗句,心头一动,不觉一股缠绵之意尽来。

    长安城中多传:霍小玉唱李十郎诗词,尽得其味。

    她站在大厅中看那场名为风月的虚情假意,勾起一抹轻笑,伸手将发腕在耳后,低下的眸中有一抹情绪闪过,不知写出那清丽诗词的人是何等模样……

    叩!

    初夏的日光打下一片光阴,她引着愁丝在树下清唱。悠悠歌声和七月蝉声模糊的交织在一起,玲珑嗓音,朦胧眼。

    清风将发丝抚开,她一撇眼便看见那遥遥优雅走开的男子。

    折扇在他修长的手指扣着,青衣磊落,温文尔雅。

    她的声音在那一瞬压在喉中,眼眸两两相对时,似乎有万年岁月流淌。

    在他轻轻的笑中娘亲的话隐约传来……这便是你每日唱词……才子……李十郎……

    她听不清娘亲有没有说过这些,等她回过神时,娘亲已经离开,她垂首问道:“这诗词唱的可好?”

    李益轻抚这扇骨,回道:“入木三分。”

    她闻言朱唇上翘愉悦的弧度。

    叩!

    暖香帐下,她蜷在他的怀中,神色恹恹的嘟着嘴。他轻笑她小女儿家模样,抱住她的细腰,下巴抵着她单薄的肩道:“玉儿,我因你在长安耽搁的够久了,真的得回去一趟。”

    女子依着他的胸膛不语,神色是明显的不悦。

    耳畔温润的声音带着潮湿的气息传来:“正好,我还能并明父母向你提亲。”

    霍小玉转过身子,抓住他的衣袖,脸上一半欢喜,一半担忧,眉间终有一抹化不开的愁:“此话当真?”

    他揉开她眉间的轻愁,凝腕提笔在素娟上写下一行字:明春三月,迎取佳人,郑县团聚,永不分离。

    措手而得的幸福在娟上晕开,字字句句是她的安心咒。

    叩!

    她站在西楼上等待,看着长安城中去流水的人群,交错复杂的大街小巷中有人欢喜,有人悲哀,有人绝望,有人迷惘,到处都是世态炎凉。

    她看到青楼门前的女子浓妆淡抹,一张张美丽的容颜下是腐朽的灵魂,卑微麻木的活着。嘴角上扬,她望着远方轻轻的笑,天真且得意。

    不知这笑是因他人,还是为自己。

    日子一天天过去,三月的桃花灼灼的盛开,又慢慢的凋零。她的欢喜一点点淡了下去,急躁慢慢凝上心头。

    霍小玉将那张素娟捏在手上,手心里沁出薄汗。她不断的回忆他们美好的回忆,他的一字一句,他的温柔,他的誓言,可是娟上的字迹清楚明白,三月,三月初春。

    慢慢的三月到了尾声,桃花在一夜的春雨中彻底零落。她终于忍不住了,心中有不好的预感弥漫。

    她一个女子,做不到千里寻人的无奈之举,在三思量之下,只好变卖了所有值钱的东西,托人四处打听他的消息。一天又一天,时间渐渐的溜走。她往日水灵的眸子沾上灰涩,站在西楼的身影渐渐消瘦,等,一个人归来。直到有人带来消息,他另娶佳人。

    其实这样的结果在等待的日子里她已想到,却始终不想承认。毕竟往日的山盟海誓还在,她怎甘心转眼成空。霍小玉站在楼边的身影微晃,喉中腥甜,有红色的血迹从她唇边溢出。

    玉儿,我定娶你为妻,他喃昵的话字字掷地有声,好像还回当在耳边。

    他许下的誓言,却又负了誓言,要娶别的女子为妻。呵,誓言,誓言呵!你看那两字往往都带了口字,却偏偏有口无心!

    叩!

    她在床前病弱气如丝时,他来了,想必不是心中自愿的,毕竟他不是自愿回来的,而是有江湖中的侠客看不管他负心的行为,将他撸来的。

    那人摆好酒席想让他们从归于好,可惜,谁削于!霍小玉伸手捏住酒杯,将酒液一点点从杯沿倒掉,冷眼看去,恨意厉声道:覆水难收!

    这样的决绝是女子少有的,别人眼中也许是刚烈,可是不如此又能怎样?

    她从他的神情里看到了羞愧,看到了迷惘,看到了无力,可是李郎啊李郎,是我眼中泪太多了吗?为何看不到往日的深情!

    还不如让我瞎了呢,看不懂你的虚情假意。

    所以,只好骄傲的保留最后的自尊!

    叩!叩!叩!……

    我轻叩着指尖,眼前无数的画面飞过,那些断片中有和我一样容颜的女子,血泪行行,等不到奢望。

    依在他的身上,我皱了皱眉,那熟悉又陌生的女子是谁?我又是谁?

    指尖叩在桌子上的声音,很轻,轻的透过手指没有声响,我伏在他的耳畔,发丝从他身上穿过,唇角轻勾,唱起我唯一会的歌:“李君呐,李君……”

    脑中想起了说书人的一段话: 她因他断了魂,他也因她落的名声尽毁,也许并不是没有爱过,只是不够深情,不然他的余生怎会活在愧疚,应了那句:从此无心爱良夜,任他明月下西楼……

    文/青梅

    配图来源于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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