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曾国藩日记一百一十八【716】2024-3-6(2)
原文
早饭后清理文件,与筱泉围棋一局。旋见客四次。久不接上海信,悬系之至。本日辰刻,接少荃十一、十六日二次信,但知青浦再为贼占,而又无实在打仗信息,尤为焦灼,坐卧不安。写沅甫信一,计七叶。
本日传候补人员言南、金茹晋、周甫文三人,令其手写履历,久候不能写毕,佚至中饭以后,始传入,与三人坐谈良久,申初散。清理文件甚多。续到少荃一信、韩正国一禀,知上海于廿一日大获胜仗,为之喜慰。见客一次。清理文件,至酉正毕。与幕府诸君鬯谈时事。夜清理文件,写册页二开。
时日,部文中见蒋琦龄所陈时政十二事,约计万余言,多可见之施行,文笔亦雅健畅达;末条请崇宋学而抑汉学,似与各条不类。
同治元年(1862)六月初二日
不赞成崇送学抑汉学
这一天的日记,曾氏提到蒋琦龄议论时政的务陈。对蒋的万言条陈,曾氏评价破高,但不满意他最后一条的“请崇宋学而抑汉学”。
所谓宋学,指宋代的性命义理之学,主要派别有朱熹的理学派,陆九渊、王守仁的心学派,叶适的永嘉学派,陈亮的永康学派,吕祖谦的金华学派等。所谓汉学,指的是汉代的考据训诂之学。清代乾隆嘉庆年代汉学兴盛,出了一大批成就卓著的汉学家,被史册称为乾嘉学派。
崇宋还是崇汉,在清代学术界里一直有争议。曾氏在这种争议中主张调和。,他在咸丰十年八月致学者夏弢甫的信中说:“乾嘉以来,士大夫为训诂之学者,薄宋儒为空疏。为性理之学者,又薄汉儒为支离,鄙意由博乃能返约,格物乃能正心。”
他称赞江永的《礼书纲目》、秦惠田的《五礼通考》可以打通汉宋二家的纠结,止息它们之间的争论。对于古代多个领域中的圣哲,他心目中有三十二人,其中属于汉学的有许慎、郑玄、杜预、马端临、顾炎武、秦惠田、姚鼐、王念孙,属于宋学的有周敦颐、程颐、程颢、张载、朱熹。不管汉学也罢,宋学也罢,只要是这个学问中的顶尖人物,曾氏都视为圣哲,一律崇仰、不分轩轾、即便对门户之见严重的宋代理学各门派,曾氏也取同样的态度。曾纪泽说他的父亲“笃守程朱,不废陆王”。
这种海纳百川、兼容并蓄的治学态度是非常可敬的。但是,从古至今,因为学术观点而导致对立甚至势不两立、你死我活,似乎已成常态。这其实是不正常的,不应该的。为什么会这样?在古代,学术主张会与人的立身处世相联系,而近代以来,学术更是与政治、意识形态紧密结合。于是乎,在学术上也是道不同而不相与谋了。
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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