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和村里那些小伙伴们一起捡破烂,拿到一位老奶奶家里去换钱,其实废品有些不能回收的,老奶奶总是很耐心的帮我们分类,然后给我们零钱,那一刻的开心现在都还记得。村里面的破烂并不多,村子不富裕,连垃圾都没有贵重的。我记得最值钱的就是别人用过的热水瓶。
慢慢的上了初中,高中,走出了村子。认识的人越来越多,思想也千奇百怪。初三时因为成绩优异被一家私立学校买去读书,冲击省重点高中。能够免学杂费,家里自然也乐意。与我同去的表哥日子过得比我舒坦些。学校给的饭卡只能吃每天按规定做好的饭菜,而自己充值的饭卡可以有些小吃,精品菜,我没有往里面充过钱,每次也只能好奇的看着那些都是什么好吃的东西。那种山区儿童渴望的眼神我也有。
毕业时,大家都高兴的互填同学录,撕掉那些烦人的试卷来宣泄压抑已久的心情,他们等着被解放,却不知道去何方。初中那段时间,成绩对我来说易如反掌,轻而易举的就能名列前茅。大家收拾东西走的时候,我挨个宿舍的去窜门,捡回了许多英语读物,CD和小说类的书,并把自己的课本全部带回家去。
姨父来接表哥和我回去时,一路上反复说我怎么爱惜书,表哥读了三年一本书都没见着。我习惯了把东西都往家里带。后来看到三毛的《拾荒记》,对这种情感更有共鸣。
越来越深入了解这个社会,发现自己处在底端的位置。高中的同桌是个很帅气的男孩子,父亲是我们县城医院的院长,母亲是人民银行职,以及祖辈们的荫蔽,那时候我看他就像看到阳光。高中学校傍晚不让回家吃饭,他们会带菜一起分享吃,我总是处于自卑而无法带自家的饭菜。高二那年,我不用住在县城的姨妈家,父母都从外地打工回来,母亲意外怀孕,要再生个弟弟,一个比我小16岁的弟弟。我和妹妹都无法理解,当时的反应现在想来过于激烈,往来奔突的情绪撕裂我自己。半夜翻墙出去上网,深夜,我高中的叛逆在隐秘的释放。
母亲因为我用自己存的私房钱买了一条100元的裤子和我大吵,我甩门出去了。房东爷爷和奶奶是很慈祥的老人,老爷爷当兵退休回来,带着孙子考大学。我不太懂得与人交际,和他孙子在一所学校,竟也没能搭上话。爸爸从小不在身边,回来时也只是惊讶我怎么会变得如此叛逆。初一那会看我从第一名滑落到第八名,让我不要和那些同学玩了。我内心分不清什么是“那些同学”,学习比我差的我都没怎么接触了。
大学时的勤恳与努力让我找到了现在的工作,在北京月薪过万,买了很多值钱渴望拥有的东西,却总也填不满内心的空虚,总是会去看着别人拥有的,那种骨子里偷出来的卑微让我自己心寒,有了女友之后我也学会正视自己的内心,学会去面对新的人生。小小成功后的膨胀让我不会在乎其他的。
我不懂如何与人保持亲密。
今夜下雨。在楼下取了了快递,坐电梯的时候看到一位阿姨拎了很多废品,让她上我家一趟,平时自己也会把喝水的瓶子等收集起来,以往都是给来打扫的阿姨,这次顺便让她帮忙带走。我总是同情这些平凡人的命运。他们和曾经的我一样,无法掌控自己的命运。或者无知,或者年老,而我们这一代稍有成就的人们都轻视这样一群人,认为自己的优越性是靠自己努力得来的,对毫不相关的人总不会理睬。
以为阿姨一家人都在北京,阿姨说她一个人在北京很多年了。先生回家了,家里有三个小孩,一个儿子和女儿都还没结婚,大女婿年纪轻轻地就走了。问多了心酸,我听着心里也很难受。从安徽来到北京,独自承担身上的责任和苦痛。她不容易,她伟大?
来打扫的阿姨也是一样,一个月大概就是2000元左右。带着她的先生一起来,她老公看上去有点社交障碍,全靠阿姨热心操持。
又让我想到小时候捡破烂的老奶奶,她是那么可爱,小时候的印象是多么深刻。却被儿媳妇气的喝农药,就这样离开了。我没有去她的葬礼,在村里,老人仙逝了,每家都会去个人给她烧香,吃烧香饭。
阿姨说那不一样,都在打工,你们工资高。可是我月薪过万,回到家也还是空虚,在北京没有朋友,突来乍到。周末花时间在附近的人,找寻各种真爱和炮友,有时自己都觉得可悲。
居于一室之内,感悟不出屋外乾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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