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八点左右。
打开迟缓的玻璃门,秋辞收起塑料雨伞。门在关上的时候响声很重,惊起声控反应的灯,还有旁边沙发上的人。
秋树揉揉眼睛,抬起头来看到了站在门口的秋辞。两条腿没什么力气,脑袋昏沉沉得像用力深蹲后站起来时得贫血现象。
“姐姐?”
“啊。”
秋辞被自己面前的弟弟吓了一跳。
“姐……”秋树张了张口,没有说下去。
不用他说,秋辞也明白他的意思。秋辞点点头,问:“想吃什么?我给你做。”
“不想吃你做的。”秋树直接说道。
过了两分钟,秋辞走到身边坐下。
“怎么了?不高兴了?”
“没有。”秋树垂下眼睛。
“爸又说你了?”秋辞关切的问。
秋树没有回答。他与父亲的关系,表面都不做掩饰的僵持,严厉、冷淡、恶语相加,对带儿子的感情不及女儿一半。
父亲默默心疼女儿,又变相地指望儿子出息。
“爸那么喜欢你,为什么后来又生下我?如果当初我没有被生下来就好了,有你一个就够了。”
“那样做的话,妈会恨爸的。”
“你少臭美了,爸妈都当你是宝贝。”秋树嬉皮笑脸地凑上来捏着秋辞的脸。
秋辞拿开他的手,换上严肃的表情,“说说这次你怎么惹爸生气了?”
“成绩虽然不拖尾,但也没有进取心的恶劣学生,这是我老师说的。老爸为此给我请了家教。”秋树漫不经心地说着,秋辞看着他。
眼睛里堆积起来的,不知道该叫做难过,还是悲伤。
秋辞知道,父亲的言语远比秋树说出来的更难以下咽,换作自己,无非徘徊在自闭或者更严重的轻生念头。
“一直以来,辛苦你了。”
秋辞伸过手轻轻搂住秋树的肩膀,将他抱在怀里。
“傻大姐,我饿了。下次再吃你做的蛋炒饭吧。下次我们一起去看奶奶吧。”
“嗯。”
告别秋树,望着他独自撑伞的背影,秋辞的心顿了一下。头顶的灯像跳闸一样,一瞬间,周围的一切被漆黑吞没干净。秋辞一动不动,甚至没有出声。
声控灯再次被关门声惊起,住户披着外套走出来扔垃圾。
秋辞慢慢走进电梯,按下楼层,电梯缓缓升起。秋树口中那句“我没有被生下来就好了”,像是打碎一面玻璃,一千一万片零碎地穿刺心脏的每一个细胞。
除了心疼没有别的。
还好带了钥匙。
秋辞关上门换鞋。秦苍伊坐在沙发上,看了她一眼,敷着面膜喃喃说道,你弟弟来找过你,你不在他就走了。
秋辞点点头,走到沙发前坐下,端起水杯喝了一口。
“念玉呢?”
“房间里。”
“你在干嘛呢?”
“追剧。”
秋辞向秦苍伊偏过去,她正看着泰剧《一年生》。说着泰语,人们在屏幕里努力表演着剧的故事。
秋辞轻轻起身走向房间。
“秋辞。”身后秦苍伊叫住她。
秋辞转过身,望着敷着面膜的秦苍伊。“怎么啦?”
“以后不开心了就告诉我们,不要自己一个人什么也不说,好吗?”
周围安静下来。
“啊…”秋辞站在原地,微微笑地了。“好。”
外面下着雨。秋树撑着姐姐给的伞。头顶冷清的灯光照得人发晕,抬起头看,一颗颗水珠透光。路灯把影子投到地面上,歪向一边。
那些积蓄在内心里的感情,此刻被剥离出来,像针刺一样疼。
秋树抬起手,微微有些发抖。咬下去后,眼泪就流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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