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又飞快过去了。一九八八年十一月，致斌突然听到了秋红要结婚的消息。虽然早有思想准备，但他心中仍然充满了痛苦。这两天，他只觉得精神恍惚，魂不附体，食不甘味，寝不成眠。他心中又突然充满了悔恨，后悔自己屈服于命运，恨自己不逆势抗争。
“致斌，秋红找你。”这天上午刚下课，阿珍突然递给他一张纸条。纸条是秋红写给他的，约他去学校外边见面。致斌犹豫了一会，最后似乎下定了决心。他从座位上站起来，走出了教室。
往南离学校不远的地方，靠着龙溪有一口岩井。秋红在急切中终于等来了致斌。四目相对，默默无语。
“祝你幸福！”许久，致斌轻声说道。
“你？”
“我只能这样。命运，我改变不了。”
“你！”秋红眼中滚出泪来。
看着她流泪，致斌心里更痛。他硬起心，转过身，背对着秋红说道：“你回去吧。”他的眼中，也已眼泪直流。
“哥——。”秋红上前，不顾一切从后面抱住致斌，伏在他肩背上哭泣着。
致斌心中一震。十多年了，这是秋红第一次叫他哥。小时，秋红叫他“哥”，他不答应，说自己比她大辈分，要她叫“舅”。今天这声“哥”，终于叫出了秋红在心底里深埋了多年的情感，也叫出了致斌多年的期待。他心里充满了矛盾，几乎要转过身去拥抱她，但或许是理智，也许是懦弱，让他控制住了自己的情感。他用劲掰开秋红的手，坚定地说道：“秋红，你走吧！这一辈子，就当我俩从来没有认识过。”
“不，我不走。我不嫁人。我要等你！”秋红此时不知哪里来的勇气，一反常态地大声叫道。秋红的叫声像一把把锋利的尖刀，直插致斌的心脏。他的心在滴血，为他自己的无能，为他自己两年来的自暴自弃。
“你走吧！我并不喜欢你。”几经犹豫后，致斌终于大声吼道。
“你！你——。”秋红惊闻此言，顿觉天崩地裂。这时，致斌已狠心向前走去。他怕自己再继续面对秋红，他怕自己心中的情感顷刻间会颠覆他的宣言。
“我恨你！一辈子不想再见到你！”秋红大吼一声，转身踉踉跄跄朝相反的方向跑了。致斌停下脚步，转过身，看着秋红的背影，再以控制不住自己的情感，蹲在地上痛哭失声。
“你真的甘心吗？既抛开了事业，又抛弃了爱情，人生还有什么？你好自私！”不知什么时候，阿珍站在了致斌的身后，惋惜中带着几分责备问道。
致斌惊起，急忙停止了哭泣，用手擦干了泪水，尴尬地看了阿珍一眼，匆匆跑了开去。阿珍看着致斌渐渐跑远，突然心中一动。他似乎从致斌的情态中，看到了深埋在他内心深处的追求。或许，那是他人生复活的火种。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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